春晚脱口秀演员|脱口秀女演员的春天:我不想成为杨笠
搞笑不分男女,自嘲、模仿、戏谑,通过脱口秀,更多年轻人在貌似正常的现象中看出不正常的现象,在貌似重要的事物中看出不重要的事物。
线上,杨笠之于《脱口秀大会》,小鹿之于《奇葩说》,脱口秀女演员凭借综艺节目,吸睛无数,引发热议。
流量之外,真切的笑声和动人的幽默,同样在线下小剧场传递。北京单立人和硬核喜剧等厂牌,每周末都会举办演出,虽然脱口秀女演员仍是少数,但她们每分钟引发的笑声次数同样高频。
稀缺,也正是价值所在。
「蓝洞商业」采访的北京脱口秀行业中的四位女演员中,她们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了数年,有人开过专场,有人立志做操盘者,有人不想跳出舒适圈;她们是妈妈、是创业者,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脱口秀的春天里,她们是自由的个体。
搞笑不分男女,自嘲、模仿、戏谑,通过脱口秀,更多年轻人在貌似正常的现象中看出不正常的现象,在貌似重要的事物中看出不重要的事物。
我在科研单位工作,有两个孩子,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的海淀妈妈,在脱口秀行业已经不算年轻。
2019年年底,朋友给我在笑果新人赛上报了名,我讲了自己生孩子的段子,比如公立医院的医生很冷漠,手术完数纱布,她们发现少一块,就从旁边拿一块充数。
类似这些都是别人没有经历过的,当天去的人表现一般春晚脱口秀演员,结果我得了个第一,从这之后就开始了讲脱口秀的日子。
我喜欢模仿别人说话,用东北腔、台湾腔互相切换来制造冲击感,这都不用准备,因为我平时在办公室里也会这么说,讲笑话经常炸裂。
最开始上演了七八次,我发现自己在重复讲一个东西,没有新东西,在台上特别慌,像背课文一样。我开始去开放麦练新段子,结果,新段子更冷。每次演出完都录音,回去在录音里标记一个哭脸。
那段时间感觉江郎才尽,好在后来换了稍微热一点的场子,我现在更多在硬核喜剧讲,人比较多,人多会受到感染,有的人觉得不好笑,但其他人都笑,观众慢慢放松也就跟着笑了。
舞台经验慢慢多了,我发现,必须得有一定热情的反馈才能继续下去。每次演出后根据现场做一些调整,慢慢就会变好。我看小鹿她们的演出,非常清晰输出自己的观点,很有思想性, 我没有太多理论,更多是呈现,就是模仿,把笑点突出。
我们四个合伙人做了自己的厂牌,叫大白牙研究院,专门做女性脱口秀,目前只有我一个艺人。当时推荐我去新人赛的朋友,也是厂牌合伙人之一,他从国外留学回来,意识比较先锋。所以,我没有想过要签单立人或者笑果,如果没有这几个合伙人,我当时都不会进脱口秀行业。
我们很早就有女性脱口秀的意识,因为幽默搞笑领域早期还是男性主导,女性相对来说无厘头,从沈殿霞到贾玲,我们希望有深度的、有价值的观念,类似美国黄阿丽那种脱口秀。但有深度、有思想是挺难的一件事奇葩说,跟男女没关系,也不是只有幽默就够了。
我们一直想组一个女博士的团队,这个行业不看重学历,但我还是觉得要读足够多的书,哪怕是专业就跟别人不一样,但这也是悖论,这种人懂幽默的特别少。
我们还曾经和大悦城谈合作,他们想在商城里开发一个脱口秀的区域引流,他们想请李诞、王建国这种大牌的演员,整场需要300万,我们谈过,但后来疫情来了,没办成。
我合伙人的老公有很多朋友是做投资的,有一次一起吃饭,有《我要上春晚》的投资人,有给范冰冰做复出的,他们说你来参加节目,哪怕淘汰也没关系,制造几个冲突,在短视频平台经营一下,火起来之后带货,这比你工作挣得多几十倍。
吃完这顿饭,我热血沸腾,还上什么班啊,我要上春晚了。后来也有人劝我上综艺节目,那样才能做商业,但这对我来说始终是个坎。我不年轻了,走那条路肯定很多坎坷,我做好准备跳出舒适区了吗?
另外,我没打算跟全世界公开我做脱口秀,我的家人不会赞成,我在脱口秀里模仿的同事会怎么看?会不会伤害他们?所以上综艺还是算了。我不追求出名春晚脱口秀演员,也不想带货。而且,如果不是我们厂牌的人合作,我就不干脱口秀了。
就像《奇葩说》第七季里的子寅,我们以前也在一块演出,他上综艺后多了很多商业活动,也有一些来找我,我才发现,一个商业活动顶讲半年脱口秀。就像杨蒙恩以前也在北京,我们很熟,现在他演出一次比我们多得多,我认识的所有脱口秀演员,都希望上综艺,这里面有几十甚至上百倍的收入差距。
所有人都逃不出这个圈,对脱口秀演员来说,上综艺是一条可行的路线,那才有更大的舞台。我不是排斥商业,而是我认为脱口秀在前,这么多困难的事情都克服了,商业是应得的;但是前面的困难不克服,直接上商业活动,初衷的想法就毁掉了,这是我最大的顾虑。
如果是年轻演员,可能需要签约单立人或是笑果,来往前引导,但我年龄大了,不想被束缚,也没有经济压力,只是想输出自己的声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很少在讲脱口秀的时候玩性别的梗,我大川的视角没有什么男女之分,我也不觉得我是独立女性,我妈刚好相反。
她一直不想要孩子,我可能是个错误(笑)。我每次跟她说怀孕了,她就说:“川川,你的想法就是大山里的女人,现在人都是丁克,你还要两个孩子。一个人过好自己就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你知道国家为什么号召二胎吗?因为没人要了,老师为什么让学雷锋?因为没有雷锋了。”
我在脱口秀里也会模仿我妈,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也比较危险。脱口秀对我来说就是好玩,像我妈那一代,在体制内工作一辈子也不跳槽,而对我来说,脱口秀能给我生活带来不一样的新鲜感,经历是很重要的,不管结果是什么。
每次演出,得到反馈我就很高兴,得不到反馈就有点焦虑,就是段子没写好嘛。所以我觉得现在还是比较舒服的状态,没有成名也不着急。
2017年,“单立人”刚创立的时候,我被室友拉去看演出,那场演出有后来大家熟知的小鹿、教主、周奇墨,那一个半小时我笑傻了。之后就跟室友一起报名了脱口秀培训课,室友去了一段时间退出了,我坚持了下来。
我本身就很喜欢表达和表演。以前在学校就喜欢参加文娱活动,平时在朋友中间也喜欢自嘲,喜欢逗大家开心的感觉。
两年前,我辞掉了影视营销的工作,全职做脱口秀。选择辞职是因为不想再做一个“渣女”,那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原本和电影宣传“结了婚”,遇到脱口秀这个“小妖精”就又恋爱了。兼职的时候,相当于拿着“老公”的钱来养“小三儿”,虽然爽,但于心不忍。
离职后经历过一段担心收入的迷茫期,我性格还算坚韧,一直不停地在接项目,现在做脱口秀的收入比之前更多一些。相对稳定后,希望好好做内容、做厂牌,我很庆幸爸妈一直都支持我春晚脱口秀演员|脱口秀女演员的春天:我不想成为杨笠,虽然他们不能给我很多很多钱,但他们尽可能给了我很多很多的爱。
其实脱口秀有迷惑性,给人感觉门槛不高,但真正想做好,要么有过往的经历,要么肯花时间去学习,还挺费劲儿的。
平时跟朋友聊天,我会用小本子或者电子文档积累素材。最近参与芒果tv的脱口秀类型的综艺项目,我负责编剧的工作,单立人很多优秀的演员也在组里,虽然要同时兼顾俱乐部的运营,还要保持段子的创作,忙到偶尔四脚朝天,但还是珍惜可以向这些优秀的前辈同行们学习的机会
作为女性来说,做脱口秀是比较有优势的,之前女性发声的渠道没有那么多,现在越来越多的女性可以相对自由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关于杨笠的争议是正常,也是不正常。正常的是,站在台前表达会存在一定的舆论风险,没有绝对安全,只有相对安全。不正常的是,很多不支持她的人过度揣测她的创作动机,她只是表达自己对生活的观察和思考,希望带来一些笑声,所谓的“性别红利”更多的是听过的人的一种过度解读。
我性格比较怂,但是做事情还是愿意勇敢的,喜欢的事情都想要做好。之前,我跟好友漆漆做了一个组合“破梗姐妹”,名字灵感来源于美剧“破产姐妹”。
我们在搜狐视频做直播栏目,做了三季,每季六期。现在线下也在创作我们的“漫才”(起源日本的喜剧形式,类似对口相声)作品。
我们的厂牌叫“遇见喜剧”,去年经历过疫情之后,俱乐部发生了一些变化,其中一位合伙人主任选择了退出,另一位合伙人四季决定专注做内容,专心做俱乐部的主力演员,不再参与运营。
现在这个行业蒸蒸日上,会有很多新的俱乐部出现,会有开着开着就没了的,分分合合都挺正常。我也遇到了新的合伙人陈飞宇,和“整点喜剧”厂牌合并,合并后的新厂牌正在筹备官宣中。
我日常也会焦虑,舒缓焦虑最多的方式大概是哭。
前几天,我跟漆漆在剧组里加班到半夜,回到酒店,漆漆突然说,明天是你的生日。我突然想到前几年的一次生日也是在公司加班到半夜,一个人打车回家,在车上委屈大哭。这次仿佛昨日重现,偷偷哭了,哭着哭着索性嚎啕大哭,把最近的压力都随着眼泪流出来。漆漆发现后,一边安慰我一边拍我哭的视频笑到不能自持,哭到最后我自己也笑了。
其实同样是生日加班,一切已经不一样了。现在的我,有热爱的事业,有默契的好友,有依旧爱我的父母,有可爱的同行。
希望今年年底能搞个全国巡演,我和漆漆可以做一个双人拼场。我也期待厂牌可以接更多好的项目,带来流量和曝光。就像一棵树一样,现在脱口秀各个环节都在变粗,之前可能像一根葡萄杆那么细,未来往大了发展,还得有一片树林吧。
我做脱口秀,完全就是喜欢跟人打交道。
原本我是电视台主持人,这个身份给我讲脱口秀加分的是:吐字清晰,这也是观众的评价。现在的我,一边说脱口秀一边做心理咨询师,跟很多孩子打交道,很开心。
我的人设就是“大老娘们儿”。段子灵感来自于跟人打交道,把别人的事情用心记下来,然后搬到舞台上,素材都是生活中真实发生的事情。
我以前单身的时候,脱口秀讲的都是单身生活和十年相亲经历,吐槽各种相亲对象,跟父母催婚斗智斗勇。后来结了婚,讲两个人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再后来有了孩子,家庭生活的鸡毛蒜皮人间烟火都融进了脱口秀。
这三段一步步积累,从单身到两个人到三个人,最后一地鸡毛,所以我刚办完的专场演出就叫《一地鸡毛》。我妈当时去听了,觉得挺舒服,一看就是身边真实的事。
其实我很乐意带家人和孩子看我演出,一热闹孩子就开心。我现在有时间也更愿意陪孩子,我也从没要求自己风雨无阻的登台,别人说自由是风,我觉得自己像自由的雪,你强行给我捧在手心里我就化了,不如让我在风里来回飘着。
去年疫情之后,唯一受影响的就是收益,但你说老北京人有五套房怕什么收益(笑)。
这几年,行业最大的变化就是观众的包容度越来越高了。2014年,我们去天津演出,天津观众在娘胎里就听相声,很难被脱口秀逗乐,我们那场演出几乎全军覆没。
回北京的时候,坐到安河桥北,刚好听到宋冬野唱《安河桥》,“你回家了,我在等你呢。”我当时就哭了,从一个伤心城市回到了家,特别无助。我一边放歌一边哭,结果地铁工作人员过来劝我:“大姐,这哪儿能卖艺乞讨呢?”
现在我们再去天津,基本都能炸场。邀请我们的城市也越来越多,在大多数城市脱口秀基本都遍地开花,大家开始接受脱口秀了。
三四年前,我还有心理包袱,觉得女生漂亮了就讲不好脱口秀,我把自己的包袱叫“长发诅咒”,只要我在台上的头发披散着,就讲不好。后来我就刻意散下来,不乐就不乐吧,结果观众反应还行,这就证明我散不散头发一样的不好看(笑)。
女脱口秀演员现在越来越多,可能是因为观众对于女演员好奇心更大一些。火起来的脱口秀演员,起到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作用,我们这种线下演员跟着受益。
《吐槽大会》、《脱口秀大会》这些节目,别说综艺节目了,就连电视我都很少看,毕竟我已经不是年轻人了,我还是个宝宝……所以我更感兴趣的是动画片。
我这人属于中庸思想,不拔尖儿、不垫底儿就行,太多的人关注你,很累,但是也不要让太多的人忽视你,这样又会觉得很孤独。
我们家孩子的口头禅就是“差不多就行”,家里人说我,你这个中不溜儿的人生挺让我们省心的,我听到这话还挺舒服的。
2018年,我曾经在北京脱口秀俱乐部(以下简称:北脱)做运营,后来辞职做了广告销售。
2019年,帮朋友在抖音上做脱口秀招新,机缘巧合,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就做了“玩脱喜剧”这个厂牌。
作为一个萌新脱口秀主持人,我觉得主持人的主要作用就是在演出开始前拉近跟观众的距离,寒暄几句吐槽大会,这种“破冰”在在整场演出中都还蛮重要的。比起自己上台,我更想当一个给别人做嫁衣的人,看着有能力的人发光发热就好。
我现在不是很在意自己在台上的形象,太在意形象的话会受干扰,上台后不放松。这是个人经验。但化个妆保证自己好看还是要的,毕竟是臭美的女生。
女性脱口秀演员其实是有点优势的,现在各行业女性都很多,我个人感觉做喜剧的女孩子都很酷。而且我们能讲的东西也比较多,会有很多女孩子挺我们,Girls girls!但一般我不会去讲独立女性相关的话题,一个演员能讲的东西跟ta个人的性格特点也是有关系的,我自己不是那个范儿,所以没必要硬讲。
我不建议我们厂牌的演员们在商演中讲性别对立的事,因为演出过程中我们要照顾到每一个观众,所以即便是有相关的内容,观点也会深深包裹在喜剧的皮囊里,保证观众听完不会不舒服。跟线上相比,线下演出更多像是一种服务,观众是花钱来放松的,在线下冒犯观众,就是服务不到位。
我们现在的计划是每周给新人定主题来写段子,不会完全等灵感来了再写。写段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比如好多话题如果硬写也能写出十件事来,可是怎么样把这些事情处理成段子就比较难了。但要持续创作,累积多了,总会在十条里出来一两条能用的。
现在脱口秀行业厂牌很多,新人也多。我们在新人试讲或者招新的时候都会说,至少打磨四个月才可以演出。然后没过几天,发现刚通过试讲的新人出现在了别家厂牌的海报上,还是商演海报。
这也能理解,演员比较缺,演出又特别多。但我始终觉得,这些人都还没讲几次就跟说了一两年的老脱口秀演员拿一样的演出费,也是一种不公平。
说实话,李诞是真的带动了行业发展。
我记得2018年在北脱,80块钱一张票,剧场大概50人的容量,票能全卖出去的时候不多,卖到七十张就很厉害了。然后随着单立人等等这些厂牌做的越来越好,短视频平台也有了脱口秀的细分领域,去年这个行业就起来了。
我现在做脱口秀,可以养活自己和三只猫。我除了爱吃也没别的花大钱的爱好,所以勉强够花,家里人也不干涉我,我妈还转发我们的海报。
说真心话,有无数次想放弃的时候,但转念一想,我要是动摇了,团队就没了,我们这帮年轻人不能就这么散了。说实话也挺喜欢脱口秀的,虽然喜剧天赋少了点,但做这个确实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