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大会颜悦|杨笠又上热搜了,背后是脱口秀大会的女权战
脱口秀大会最新一期播了,杨笠今晚又因为“骂男人”在微博上炸了一波。
作为一个有热搜体质的综艺节目,《脱口秀大会》这一季冲上的热搜:除了闹得沸沸扬扬的思文程璐离婚;杨天真撮合李雪琴王建国;还有一部分的贡献,就是来自于颜怡颜悦和杨笠的女权段子。
颜怡、颜悦爱看书人尽皆知。李诞在她们第一次上场时,介绍她们为“两个爱看书的奇怪的小孩。” 她俩会把喜欢的书会买来送人。和杨笠关系好,送过杨笠很多关于女权主义的书。三个女孩有一个群,“在里面聊电视剧、电影、小说和猫”。有一次脱口秀大会的所有演员正在开会,颜怡、颜悦给杨笠递过来一本书,封面上印着“女权主义XXX”。男演员们哄堂大笑,杨笠心中暗爽。2020年,“女性力量”成了国内文娱的“香饽饽”。女性议题的主潮流成就了市场的盈利,也推动了一定程度的亚文化出圈。豆瓣上主张女性共同体和女权的亚文化小组“姐学”。在《乘风破浪的姐姐》播出后,成功出圈。成员在不到一周内从4位数不锁组放人到突破20万大关,每天还卡了好几千申请人的日活流量大组,堪称豆瓣小组上位史奇迹。然而从《三十而已》到《乘风破浪的姐姐》这类的爆款,打着宣扬独立女性和打破年龄和审美局限的旗号,却依然不能突破“打小三,女人之间明争暗斗,50岁如何保养18岁。”的意识形态。在资本眼里,或许推新议题+向下兼容才是在主流市场上成功的公式。《脱口秀大会》的受众相对更窄,更精英。下沉的压力,相较之下没有那么大。这就给了节目演员在同一议题创作上更大的度。他们没有那么需要向下兼容,甚至还可以往上,提一提综艺议题的天花板。
群聊三人组的两年女权战
上一季颜怡颜悦和杨笠也在节目上说了很多女性主题的段子。效果没有今年好。除了一年来技巧上的量变到质变以外,在内容上,她们从用力过猛,内涵尚浅,成长到了用力上见好就收,承载的意识形态更有野心。去年的杨笠讲的是一个普通女孩视角里的烦恼:遇见比自己漂亮的姑娘的颜值焦虑,大龄单身女青年的生育焦虑,在职场苛求的“优雅”中喘不过气,工作出色却会被怀疑凭性别优势上位,为身为农村家庭妇女的妈妈的辛苦打抱不平;对偶像剧中的恋爱和现实中的恋爱的差距大翻白眼。她也讲过家暴,愤怒,过猛,没有收住。第三季的她明白,对一个脱口秀演员来说,一定要把好笑放在头等位置。“当时就是太激进了,我不用一整篇都讲,一两个段子也是能传达清楚的。但是我当时不懂,就觉得我太生气了。”
显然是读了颜怡颜悦送她的《女权主义xxx》等书的今年的杨笠,开始用点到为止的方式开始讲女性在行业中的人数占比劣势;讽刺职场上“女性在打压女性”的刻板印象;批判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期待永远是年轻漂亮而不是能力;呼吁对年长且有能力的女性魅力的欣赏;以最“重拿轻放”,不呈现攻击性的方式,去演示了频频发生的METOO,职场性侵事件中,人们对女性受害者身份的怀疑,对女性靠身体上位的臆测。“作为女生我其实处境没有那么惨。比如说在这个节目。我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就是写不出来硬写。像这些男演员一样。但是我也可以选择不写了。等有空的时候去敲李诞的门说“ 哼~,我写不出来~~喜剧,太难了。李诞要不开门,我就去敲程璐的,程璐要不开门,我就去敲建国的。我一路敲到底,敲进总决赛。脱口秀敲门人。”杨笠在台上双手一插,撒了个娇。得到了四个导师全部的爆灯和全场爆笑鼓掌。节目播出后脱口秀大会,她连上了三天热搜。#杨笠微博热搜全网第一。
去年颜怡颜悦的表演,是有些拗口的文本式的,是较真的有些可爱的。她们讲外貌压力,用了化妆品公司是假装成女性的好朋友的“隐形甲方”的论文般的逻辑想去阐述一种系统性的对女性的苛刻压迫。你可以感觉到这两个小姑娘很想讲些什么,但很难捧腹大笑今年她们找到了符合她们双胞胎优势的表演方式——形态表演。“时尚公众号上说,大家都开始脱毛啦。你不脱嘛,人家的小腿,都光溜溜的啦。只有你还留着胡子。这种文章看多了,你就会觉得女孩子身上有毛就是一件很尴尬的事。好像男生只要看一眼,就会头晕恶心想吐。腋毛要是这么能让人难受的话,女孩子干嘛不用它来防身呢。平时走夜路,都要提前夹好。碰到了坏人,坏人说,你不怕我吗。我说,你不怕尴尬吗。”面无表情的颜悦抬起手臂,佯装露出腋毛的说出“你不怕尴尬吗?”台下炸了。
让她们上了共计6小时40分钟热搜的那一期,她俩讲的主题是催婚。“我们身边有些人就特别烦人,自己结婚了就开始催别人结婚,搞得我觉得婚姻我觉得婚姻这个组织,特别神秘,一进去了就得发展下线。” 这句台词在网上瞬间出圈。引起全网转发。她们依然对内容高度的野心很大。一场表演里一口气讲了催婚的现象,婚姻中对男女的不平等期待,和女性友谊/女性共同体的缺失。但她们学会了把高维的意识形态,放在最接地气,最能引起所有人共鸣的主题里,用更娴熟的和形体表演去表达。
尺度不及,然意识形态接近欧美
脱口秀和喜剧的本质,是通过冒犯和制造一种“不适感”来引发人们的思考。同样在男女关系中不平等的期待值,和对女性流产,生理期脱口秀大会颜悦,体毛等的忌讳莫深这样的话题上,美国亚裔脱口秀女演员Ali Wong在台上说的是“大多数女人如果流产,都不想让丈夫看到。我让我老公坐在我面前。我就坐在马桶上。我说,你看,你要完整地看下去。”
颜怡颜悦在台上说的是“我妈妈觉得,无论老公变成什么样子。好女人,都要一个人扛下去。老公变成一个不顾家的人。她要一个人扛下去。老公变成一个不爱她的人。她还要一个人扛下去。就算她老公变成一袋土豆,她都要一个人把他扛下去。” 并在台上露出假想中的腋毛。能展现的尺度不同,但是意识形态是相同的。
如图所示,在《脱口秀大会第三季》的50进25的无主题突围赛中,男演员和女演员的比例是65:35。脱口秀行业中女性的缺稀是常态。在美国也是如此。梅雷迪思·卡切尔( ),美国一名单口相声演员和制片人。在对芝加哥(美国脱口秀发展的最好的城市之一)19个喜剧展场的表演者进行了长达10个月的研究后发现脱口秀大会颜悦|杨笠又上热搜了,背后是脱口秀大会的女权战,片场会更愿意去预约男性(以白人直男为主)而非女性演员。系统在选择上的偏颇,也会导致更少的女性愿意进入这个行业。是一个恶性循环。不光是女演员少。脱口秀产业的女受众也少。据云合数据显示,《脱口秀大会第三季》的观众平均观看年龄在29岁,其中只有28.65%的观众是女性。
而在话题的选择上,男演员的选择范围比女演员更广脱口秀大会颜悦,每个领域都有涉及。女脱口秀演员却几乎完全一头扎在“人设标签、刻板印象”和“女权/男女关系”上。而社会现象和职场这样的主流话题却呈现了女性话语权完全失语:21个女脱口秀演员,没有一个选择。杨笠的段子大都是女性话题。“女演员是否只能聊女性”是女脱口秀演员之间老生常谈的话题。杨笠在和身边朋友的探讨中得出的结论是:这是一个“在你面前的、不得不面对的,非常大的身份。”“因为我是一个女性,所以我的烦恼就很大程度上就来自于这个。”她觉得要把“女性”这事给聊明白了,自己才有资格去聊别的。“像李诞一开始上台也是讲眼睛、地域,慢慢在观众心目中你就会有资格讲别的。”来自市场对女脱口秀演员眼神微妙的凝视和内驱力使然的里应外合,让杨笠觉得如“女性”这样的标签和特质,是一种使命,不讲就不对。在当前国内的女性议题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的今天,杨笠的“使命感”和颜怡颜悦两个书生气小姑娘的“轴”劲儿,是必要的。可“使命” 这个词,也很重。“使命”促使好的表演,也可能限制脱口秀女演员的表演空间,导致女演员们的同质化突围赛中另一位没有晋级的女脱口秀演员Norah事后在笑果线下的场子抱怨脱口秀大会的节目组给她定的职场女性人设:让她一改平时的装扮,化上浓妆,穿粉红色的西装和高跟鞋。“我看上去很像一个高中生穿着妈妈的工作服去了一家足疗店。别的演员穿的像是去按摩的人,只有我看上去是那边一个经验丰富的技师。“
而对现在中国的女脱口秀演员来说,也没有一个可以去“复制其成功”的角色。《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是一部在脱口秀演员都会看的高分美剧。讲了一个上世纪50年代的家庭主妇离婚后自我意识觉醒,成了一个女脱口秀演员的故事。但这也并不能成为女脱口秀演员们临摹学习的模板,顶多是聊以自慰。“因为我们在看的时候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段子不好笑,现场效果不可能这么好。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但是她当然是了不起的,她做了一件很有勇气的事情。”杨笠说。女脱口秀演员和女权主义议题一直都是难舍难分的共生关系。上世纪的美国,女脱口秀演员们就是随着女权主义的浪潮,就是以反客为主的挑衅姿态,闯入了这个Men’s club(男人俱乐部)。而美国女脱口秀演员的舞台,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也几乎等同于女权主义演讲台。直至今日也并无显著改善。也许在遥想中很久很久以后的脱口秀的世界里,“女性“这个身份,无论是在市场,观众还是脱口秀演员自己的眼里,都不再那么的“大”而突兀。而女性视角所观察到的世界,也能够超越“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