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麦主持人|开放麦——我们对这个糟糕世界的一点反抗

综艺节目 admin 2年前 (2023-02-10) 137次浏览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开放麦主持人|开放麦——我们对这个糟糕世界的一点反抗

原创 虚度er 好好虚度时光 收录于话题#另一种人生的故事18个

开放麦主持人|开放麦——我们对这个糟糕世界的一点反抗

▲ 视力残障的脱口秀演员阿灯上场时,工作人员特意把灯都关了,让大家感受阿灯的世界。

文|

编辑|伊登(Eden)

设计|西脑包花

01.

在一场开放麦的表演上,伴随着《二泉映月》的背景音,演员阿灯上了台。工作人员把现场的灯都关了,想让大家体会一下阿灯的世界。

阿灯患有一种叫“青少年黄斑变性”的罕见病,现在视力只有0.02,只能看到一些微弱的余光。初中的时候表妹去检查视力,他也跟着去玩,他妈说要不也顺便检查一下,平时写作业就老趴着。两分钟后表妹查出了近视,他花了几个小时,医院里的眼科医生都出动了,最后医生说去大医院看看吧。但阿灯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他是大学毕业之后视力急速下降的,至少顺利的大学毕业了。毕业后阿灯想要么考公务员吧,以后至少还能有个基本保障。第一年考试的时候没准备,第二年准备的很充分,但是考试的时候他发现粉红色的答题卡看不清了,填一道答题卡就要十分钟,结果考了个零分。

还在北京的时候阿灯看单立人的演出,接触了脱口秀。但那时候他的主要精力是关注罕见病这件事,他经常去参加与罕见病有关的公益活动,寻找病友。他录视频,写公号,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到他们,但效果甚微。他一直在想怎么以一种大家愿意接受的方式来关注到这个群体,就像冰桶挑战的渐冻人那种。后来有一天他想不如去讲脱口秀吧,既可以以搞笑的方式把这些事情讲出来,又可以让人们看到。但当时只是一个念头,等到2020年夏天《脱口秀大会3》出圈,阿灯才意识到这件事真的可以做。十一月的时候,他又去参加了罕见病的学习交流,当时主办方说大家可以上台表演一个节目,他也没准备就在台上即兴讲了一段五分钟的脱口秀,结果惨的一塌糊涂,没有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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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灯。

每次视力下降一点,阿灯就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他不得不考虑以后什么都看不见了该怎么办?直到有次公司面临部门人事调整,他跟老板说就别调其他人了,他走吧。辞职之后阿灯就全职讲脱口秀了。

去年12月份开始,到现在阿灯大概已经讲了三十几场开放麦。开放麦和商演不同,它欢迎所有想讲脱口秀的人,不论你有没有经验。一个晚上大约有8个演员,每个人有5-8分钟的时间讲一段脱口秀。他们来自不同的行业,不同的年龄段,有的演员经验丰富,是为了试自己的新段子来讲开放麦,全场笑声不断;有的是彻底的新人,能明显看得出紧张,还经常有忘词的现象,忘词的时候就掏出手机看一看,台下的观众也不太介意。演员来说开放麦大部分都是免费的,观众来看也可能是免费,或者只收非常低的票价,所以大家对表演的包容度非常大。上海每天晚上都有十家左右的开放麦同时营业,排在前面的演员讲完就奔去下一个剧场,排在后面的演员则是刚从别的剧场赶过来的。

与阿灯不一样的是,东北女孩刘倩很早就决定要讲脱口秀,虽然毕业不到一年,但刘倩已经有近三年的表演经验了。作为一个东北人、赵本山,宋丹丹对她的影响很大,她记得只要有赵本山的春晚,第二天来串门的亲戚第一句话必定是里面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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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女孩刘倩。

2018年,刘倩还在沈阳读大二。五一放假的时候,同学们都回家了,看过脱口秀大会的她想别回去了,找个俱乐部讲脱口秀吧,她在网上搜到了一家俱乐部就去报名了。第一次上台的时候刘倩很紧张,手脚发麻,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讲了好几次都还是懵的,有时候她在台上讲,台下的人就瞎起哄,起哄的人还很得意,觉得是在帮她。

有一次表演结束后,台下有个观众找到刘倩,说他是辽宁电视台的主持人,想做一个这样的演出,问她有没有兴趣。刘倩觉得他肯定是个骗子开放麦主持人,但聊着聊着,他拿出工作证,果然是电视台的主持人。他想办一场商演,邀请刘倩一起加入,刘倩答应了。写稿,排练了几回,因为主持人的人脉,来了很多观众,演出很成功。

毕业后刘倩没有留在沈阳,而是来到了上海,在沈阳,一周才有两三场表演,而在上海每天可以演两到三场。刚来上海的时候刘倩住在青浦,有一次报开放麦,负责人说今天上不了只能等着候补。等刘倩看完所有演出的时候已经赶不上17号线的末班车了。她从虹桥火车站下来,不知道往哪走,到处都是高架桥。她想找个地方住下,也想打车回去,但打车又害怕,走着走着脚后跟也磨破了,最后她还是找了个地方住下,一到宾馆她就给朋友打电话,边打边哭。哭完了之后,想到晚上见到了史炎老师,又觉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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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刘倩的全职工作每天19:30下班脱口秀大会,下班之后就蹬着自行车赶去剧场,演完又蹬着自行车赶去下一场。这是刘倩的第二份全职工作,第一份工作做了三个月就辞了,因为在沈阳两年脱口秀的经验,来上海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刘倩就接到了商演。辞职后她接各种各样的商演养活自己,包括去周边苏州,南京的演出。但过完年后刘倩还是找了一份全职工作开放麦主持人|开放麦——我们对这个糟糕世界的一点反抗,她感觉自己没有更多的东西可以表达了,需要停下来积累一点东西,现在她拒绝了很多商演,选择上开放麦去试新段子。她对快速的成功没有特别大的欲望,对她来说,脱口秀是一件长久的事情。

来上海做脱口秀的时候,刘倩的家人没有劝她留在老家或者找个稳定的工作。在父母眼里,只要她喜欢都可以去做,不违法乱纪、能养活自己就行。但刘倩答应父母不会一直过不稳定的生活开放麦主持人,她想三年,应该可以稳定地输出了。她希望有一天可以开自己的专场,她不想被当成拼盘表演中随便的那一个。再长远一点,她希望可以导演自己的喜剧节目。

02.

开放麦的场地大多是在某一个酒吧内,也可能是一个餐厅、画廊的某个角落。通常场地不大,一场能容纳三、四十名观众。观众紧挨着坐着,和演员也只有一脚之隔。室内是黑的,只有演员背后打着射光,让所有人的焦点集中在演员身上。这种密闭、紧凑的气氛可以给表演者安全感,一个梗说出去,全场哄笑,场子的能量立刻就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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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放麦上,演员被观众围着,距离非常近。

台上演的和台下看的大部分都是年轻人。这些年轻人,就是我们生活中最常见的那些人:学生,打工人,找不到男朋友,每个月的工资可能还不够还花呗,晚上结束得晚了就赶不上地铁……他们吐槽工作,吐槽老板,吐槽父母,他们的口头禅是,“你知道吗?”,“太难受了”,“他妈的”……

大家说的几乎都是真实生活里发生的事情,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持源源不断的创造力,一直说下去。他们希望被更多的人熟知,获得回报,但即使一直是个不知名的演员,在五分钟的表演时间里,日常的烦闷也有了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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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观众来说,来看开放麦就像拆盲盒一样,你永远不知道现场会是哪个演员,碰到什么样的状况。

皇甫第一次来看开放麦的时候,是带着妈妈一起来看的。看完之后,她说妈妈很喜欢。问她为什么想到带妈妈一起来,她说,想跟自己最好的姐妹一起看脱口秀。那天演出结束后她给喜欢的演员小呱打赏了30块钱,她觉得小呱特别真诚,能感受到他在表演的时候是开心的。皇甫今年刚毕业,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喜欢看脱口秀,在她看来,脱口秀演员很会观察生活,看起来都是玩笑,实际上有很多的思考。

Betty最早看笑果脱口秀的时候,门票才三十几块钱一张,当时的那批演员现在已经是笑果的中流砥柱。后来很长一段时间Betty忙于工作,只能在线上看,等她再想看线下的时候,已经抢不到票了。对她来说,看脱口秀,吐槽大会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节目出来了就一定会看,但她也坦言能记住的好笑的段子很少。她喜欢两种类型的脱口秀演员,一种就是文本比较有深度,可以记很久;另一种就是在舞台上表演很放松,像豆豆那样。几年前她刚开始看脱口秀的时候,还试着写了一些段子,但她觉得自己的能力和经历支撑不了那么强大的输出,偶尔试一试还行,就没有继续写下去。

飞鱼第一次看脱口秀是在朋友家里。去年她去朋友家玩,朋友正在看脱口秀大会第三季,她“被迫”一起看了一会儿,看完回去之后她就补了前面几期的内容。现在看线下的脱口秀已经是她的娱乐方式之一,有线下演出的时候她会叫上朋友或者同事一起,坐在剧场的一个半小时里会忘记工作和生活里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虽然演员质量参差不齐,但她觉得还是惊喜更多。她喜欢那天刘倩在开放麦上讲的关于地铁的段子,每次走到地铁里的时候,她都会觉得太真实了,完全说出了她的心声。

03.

有一天晚上,外面下着雨,张烁赶到开放麦表演的时候,比预计的时间晚到了近十分钟。他来不及做准备,脱了外套就接过了主持人的话筒,结果表演自然松弛,丝毫没有被迟到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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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烁已经是一个讲了8年脱口秀的老演员。

他已经是上海最资深的脱口秀演员之一了。除了是一名脱口秀演员,他同时也是一家脱口秀厂牌的主理人。

张烁开始讲脱口秀是2013年,那时候上海也就两三个表演场所,观众人数不会超过10个,用他的话说,有10个就是过年了。因为表演的机会特别少,他想不如自己做一个厂牌,2014年他做了自己的厂牌,每周一场开放麦。有大半年的时间,每天晚上有零星的几个人。我问他就这种状况是怎么坚持下来的,他说,谈不上坚持,做喜欢的东西不需要坚持,每天就盼着演出。

到了2015年,随着《今晚80后》的热播,观众渐渐多了起来,可以达到二三十个,后来就逐步增长。直到现在厂牌还是张烁一个人在负责全部的事情,观众、演员、场地,但他不得不郑重的对待这件事了。去年他逐渐意识到,单纯地靠喜欢已经跟不上市场的节奏了脱口秀大会奇葩说,他必须把这件事看成一个商业,才有可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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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烁在自己的厂牌表演。

对于有没有想过去做全职脱口秀演员这件事,他说对于舞台,他也渴望,但没有那么渴望。以他对世界的理解和认知,也不足以贡献那么多的笑话。有的东西不一定需要自己去表达,看到演员的成长和成功,甚至会让他更开心。

对于大量涌进来的新人,张烁觉得他们无论在段子上还是表演上,都比他刚入行的时候好很多,他们努力,聪明,知道什么东西好笑,也看过很多的国内外的脱口秀视频。加上开放麦的厂牌越来越多了,现在的演员一个月的演出机会比他那时候的一年还要多。一些勤奋的演员一个晚上甚至可以跑四五场,他认为这个行业不会有业余的脱口秀演员了,只有专业的才能活下来。

我问阿灯,讲脱口秀到现在有没有什么难忘的时候,他说就前两天,两场演出,效果特别好,本来排在一个很牛的演员后面,还担心会拉跨,结果气氛非常好,特别开心。

刘倩记得有次演出结束后,在地铁上碰到了一个观众,跟她说特别喜欢她的段子和表演,还给了她很多鼓励,她们聊了一路,加了微信。刘倩说这是她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与脱口秀有关的画面,通过单口喜剧一个不认识的人就能够给你这样的鼓励,这种情感上的交流,是做脱口秀演员最有满足感的时刻。她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就在我们采访的那天,刘倩还收到了她的消息。刘倩说如果有一天真的开了专场的话,一定会给她留张票,请她来。

在之前的文章(点击阅读),我曾经写过想讲脱口秀的原因,一方面是以搞笑的方式讲出让自己郁闷的方式,这事就算过去了,算是一种自我疗愈;另一方面是因为脱口秀这个群体,无论是演员、观众,还是厂牌主理人都让我觉得他们还保留着一点纯粹的东西。以前我总结不出这种纯粹的东西是什么,采访完之后,我想那个纯粹的东西可能就是我们对世界的一点反抗,一种保留,在宏大的世界面前,这些东西微不足道,但正是这些不被同质化的思考和表达才能真正使我们快乐。总有一天我们会知道足够真实,才能足够快乐,而快乐,很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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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自由职业,写作爱好者,脱口秀爱好者。

本文配图来自作者、受访者、美剧《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剧照,版权属于原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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