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喜剧大赛cue|从《喜剧大赛》走到千人专场,刘大锁的喜剧明星梦与路
2022年1月7日,《喜剧大赛》第一季第12期上线,这款口碑和热度持续飙升的喜剧综艺抵达终章,一场颁奖典礼将这场缠绵三个月的盛宴推向最后的高潮。
这个节目让大多数看着小品、相声长大的观众,认识了(素描喜剧)这种源自欧美的喜剧形式——类似国内的小品,需要在3、5分钟内由演员在固定场景中完成喜剧表演,笑点密集,脑洞清奇。不同之处在于,前者需要把一个创意在很短时间内迅速升级三次。
的突然火爆让一批默默无名却才华横溢的喜剧编剧和演员脱颖而出,大锁就是其中之一。他创作的《时间都去哪儿了》《偶像服务生》等是当季最“出圈”的作品,后者因网上4亿的热度,斩获2021年“年度最受观众欢迎喜剧作品”。上台领奖的时候,大锁泣不成声,台下也几度红了眼眶,当时他30岁。
他坦言一年一度喜剧大赛cue一年一度喜剧大赛cue,《喜剧大赛》就像是自己投给整个影视圈的简历,被大家看到了。但他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火”的程度非常有限,只在特定范围、特定圈层才被认识。在整个影视圈的洪流中,他依然只能等待被挑选。
比赛结束后这一年,大锁很忙,拍了网剧,上了新综艺,开了千人喜剧专场,创建了自己的工作坊。不外出的时候,他几乎每天都到公司,“霸占”一个会议室,常常从中午持续到半夜,甚至后半夜,专注于他认为是安身立命之本的喜剧创作。
大锁的目标是成为喜剧明星。他对“喜剧明星”的理解是,有现象级的作品,像沈腾、马丽那样的国民大咖。
25岁从银行裸辞,告别金融圈逐梦喜剧圈后,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朝着这个目标。
“刘大锁飘了,他敢卖880”
11月12日,在专场演出结尾大合照环节,主持人让大家点亮手电筒,千人剧场,星光点点渐次亮起。回到休息室后一年一度喜剧大赛cue|从《喜剧大赛》走到千人专场,刘大锁的喜剧明星梦与路,大锁抱着老板和演员,嚎啕大哭。“第一次觉得,面对这些光亮,自己不再是旁观者。”他说。
这场名为《差一点好笑》的喜剧专场,在大麦网的评分达到8.6分,与孟京辉工作室的经典爱情作品《恋爱的犀牛》持平,开心麻花的《乌龙山伯爵》则是8.9分。
演出后,大锁接到了一位影视界前辈发来的微信,对方盛赞这场演出,还在朋友圈为他做起了口碑宣传,当晚就有十多位明星朋友前来询票。一直以来承受的压力,终于释放了。
做专场是大锁一直以来的梦想,今年年初终于提上日程。他承认,这是《喜剧大赛》“火”了之后,市场对他的认可。不过,当“惊喜”到来之时,他“差一点没接住”。
“完全懵圈了。”在他的刻板印象中,线下演出,500人的剧场足够,简单置景,甚至服装都不换,穿统一的队服。直到接到公司的策划书才发现,平台大、剧院大、票价贵。“我能配得上吗?”大锁说。
专场的最高档票价定到了880元,这几乎是国内话剧最高档的定价了。“因为票价的事,一开始我非常焦虑,焦虑到最初的一个半月,每天干瞪眼到凌晨四五点睡不着,担心自己的表现不值得票价。”大锁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开票之初的一个意外更是让他心情跌落谷底。由于有的观众网上买票不可选座,立即掀起了强烈的网络舆论。大锁被骂“飞”了,一些喜欢他的观众觉得他在“割韭菜”,有人说“刘大锁飘了,他敢卖880”,还有人说“什么样的咖才敢卖880的票,还不让选座,我一个开盲盒的心态,万一给我一堆尬玩意儿怎么办?”那两天,粉丝退群的退群,脱粉的脱粉。
“一切都是被逼着往前走。”大锁说。
千人的专场,国内此前没有过,没有可参考效仿的例子。历史上最有名的一段“失败”往事是,某场全国瞩目的晚会从200人的演播室搬到了北京工人体育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失去和观众亲密互动大联欢的氛围,遭遇了滑铁卢,受影响最大的,便是小品类喜剧节目。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们选了一个座位间隙小的场子。为了将舞台进一步聚拢,两侧还放了一些置景,用长椅和路灯搭建了一个街区;两块LED屏将在中场换装时,播放提前录制好的小片,保证气氛不掉。
表演的调度也要拉大。过去多数演出,演员都是“站桩”输出,因为大多数线下演员不是科班出身,肢体表达没那么丰富。再者,小剧场拉不起大调度。大锁说,专场全部选择了可以拉出大调度的本子,再融合一些效果更“炸”的歌舞形式,争取把舞台填满。不过在内容方面,他依然坚持以语言包袱来逗笑观众,“歌舞只是锦上添花”。
首演那天,第一个节目开始3分钟后,现场爆发了第一次爆笑和掌声。大锁一下释然了。随后的12个节目一个接一个“炸”,现场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结尾大合照,满场星光摇曳,气氛欢腾。他转身擦去了眼泪。
“这种成就感,是演100场小剧场比拟不了的。”大锁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我见过大海脱口秀演员,回不去了”
和很多喜剧演员一样,大锁并非科班出身,读书时学的经济学,毕业后在银行工作。25岁,他决定辞职,正式逐梦喜剧圈。
入行没多久,因为会写“梗”,他被看中。2017年,优酷网综《脑大洞开》上线,这是一档明星与素人神回复、比拼脑洞的脱口秀综艺。大锁以素人身份四次夺下脑洞王,从此走上台前,随后又连续上了湖南卫视《天天向上》、江苏卫视《一站到底》等几个国民度较高的综艺节目,小火了一把。
不过,随后几年又陷入沉寂。他转战线下,却因为和伙伴创作理念有分歧,最终不了了之。2020年疫情来袭,生活一度陷入窘境,他不得不重回幕后,做起了综艺导演。
他记得,在一场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看着曾经一起搭档过的嘉宾以及取代他的新人,而他只能在台下举着牌子示意观众们鼓掌,心中五味杂陈。这一幕被台上的杨迪看到,现场“cue”了他几次,希望能够多给他几个镜头。但他清楚,这些镜头不会出现在正片里。
回想起这一幕,他总是感谢自己当初坚持下来。“见过大海”的他,已经无法放弃梦想。
转机出现在2021年初,《喜剧大赛》来了。当时参与者们并未预期节目会如此火爆,而且录制接近第二轮的时候,第一期节目才上线。大锁说,“当时大多数选手参赛时,并没有太多的得失心,只是向着各种丰富的呈现、自我的表达、如何好玩有趣努力。”
在《喜剧大赛》第一季中,他的作品紧扣热点话题,从现实中的细微小事切入,用脑洞大开的表现形式,最大程度的引发观众的共鸣。《偶像服务生》辛辣讽刺了“饭圈”乱象,《时间都去哪儿了》刻画了深陷拖延症的年轻人们。前者因全网4亿的关注度,斩获“最受观众喜爱作品”。上台领奖的时候,大锁泣不成声。
他感慨的是,作为喜剧创作者,终于被人看见。“腰部演员”的春天来了。
节目主办方深谙流量密码,第一季结束的那场颁奖礼,更像是一场面对面的招聘大会。正午阳光、柠萌影业、花儿影视、华策、坏猴子影业、稻草熊……业内最知名的影视公司、制作公司的大佬悉数到场,甚至有人现场带着影视合约来,做足了诚意,也做足了节目效果。
繁华落幕后,何去何从。是喜剧当作一个跳板,借着节目的热度,疯狂接戏挣钱?还是回到之前的状态,单纯做喜剧,每天担心卖不出票。
大锁想清楚了,他要做喜剧明星。对于这个词,他的解释是,“大锁在喜剧届是有一号的”。像沈腾、马丽,都是通过喜剧作品进入大众视野,但是真正成为有国民度的演员都是在现象级作品之后。“我很想复制他们成功的道路,这也是我努力的目标和前进的方向。”
大锁的“喜剧野心”
喜剧大赛之后,大锁不断有优秀的作品产出。除了做专场巡演,他还建立了自己的新喜剧工作坊,核心团队有宋木子、合文俊、史炎。背后的资本方是大锁所在公司海西传媒。
自从《喜剧大赛》带火了,全国各地涌现出不少喜剧厂牌。但做演出的并不多,大多数还是选择了更前端的to B的培训,或是接一些平台、卫视的商务,to C端则主要是针对喜剧爱好者的个人培训。如果只是选择面向普通观众做线下表演,由于缺乏好的内容和演员,要么风险很高要么难以做大。
大锁的“野心”主要是在做表演上。他的目标是能够做出像陈佩斯的《托儿》、开心麻花的《乌龙山伯爵》那样,能够演几百上千场,“走到哪儿大家都争相看一眼的东西”。为此,他首先要培养一批专门从事巡演的演员,以及参与共创编剧,为线上、线下一起创作。“现在常驻的5个人,最终预期10人左右,必须是能编又能演,有二创能力的。”
他也没有放弃线上。他非常清楚,线下是打磨作品和保持创作能力的根基。而线上则是被更多观众更快认识的出口。
从同业来看,笑果文化依托《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让团队成员每年有稳定的露出。此前,本山传媒、德云社都走过类似的发展路径,即一个人出名后,利用线上节目,带火整个团队。而反观《喜剧大赛》,因为选手不全是来自米未公司,演完后“各回各家”,第一季出现的选手,大多不再参与第二季,因此节目本身虽然成为爆款,但单个演员的热度却难以为继。
2016年,带他进入娱乐圈的第一任老板面试他,他说,没有什么目标,能实现自己的梦想就知足了。但老板告诉他,干这行没有“野心”,成不了气候。“你就要表达自己的 ‘野心’,因为一旦说出来,立下flag,就有动力去完成它。”大锁还记得老板这句话。
对话刘大锁:喜剧来自对生活极致的观察
第一财经:去年你在《喜剧大赛》上出圈的作品,很多网友评论说,“仿佛在自己家里开了监控”“就差报自己的身份证了”,你对生活的观察引发了观众的共鸣,你拿捏热点和创造热点的能力是怎么来的?
大锁:我是个比较善于观察总结的人,经历一件事情,就想总结出根源是什么。我喜欢走路、坐地铁,看众生百态,上班看看同事们的工作状态。比如,有时候不经意地瞟见地铁上的一个人的微信聊天记录,就会脑补出一个他的生活情节。
第一财经:你现在火了,工作也忙起来了,还有那么多的时间去观察生活、打磨剧本么?
大锁:当然有,我每天工作再忙,还是在坚持创作。今年以来线上线下的加起来,跟观众见面的已经将近30个本子了,平均一个月两三个。这一两年市场不太好,综艺、影视的机会比之前少了很大多。我就是一个小蚂蚁,天冷的时候多储存点粮食,即使冬天来了也饿不着。
第一财经:除了对生活细致的观察,有没有什么方法论,或者说有意识地练习?
大锁:我确实没有经过系统的培训,但我会看比如莫泊桑的短篇小说、一些科普书籍,还有一些讽刺性、哲理性的短片以及创意广告等等,从中汲取灵感。比如最近有个本子,是看了“无穷小亮”(张辰亮)的《海错图笔记》,总结出了喜剧点,这种内容更容易让观众耳目一新。此外,就是学习别人的经验。比如,最开始做的时候,是跟六兽、小鹿他们一起,学习他们的创作思路。
第一财经:其实热点话题就那么多,很多创作者都会关注,而且很多热点话题一年又一年总在重复,比如,拖延症这个主题,已经讲了很多年,此前也有以此为题的作品,但为什么《时间都去哪儿了》才是第一个“出圈”的?你觉得你抓住了哪一点,打动观众?
大锁:思考的方式和切入点不一样。之前很多小品的创作逻辑是去找“误会番”,去找一个离奇的冲突来演绎,在现实中既不合情也不合理,这种东西就没有共鸣。《喜剧大赛》的多数作品之所以受欢迎,就是从社会的观察来切入,而不是先设置一个离奇的东西再去解释,好比为了一个谎言,而设置更多谎言去掩盖它。
第一财经:你在创作时,有想过立哪种人设、形成什么风格吗?
大锁:创作是一件很主观的事情。你要是说这风格是怎么形成的?有的时候是被逼出来的。我参加喜剧大赛之前,也没想过自己立什么人设、什么风格,但是赛制一番一番在那里摆着,你就得不停地往前走,就会主动get新东西,否则就会被淘汰。
第一财经:从小到大,影响你最大的喜剧人物或者喜剧流派是什么?
大锁:我今年创立了工作坊,招聘的时候设定了一个问题,“你最喜欢的喜剧人物是什么”,但凡填写范伟、范德彪(电视剧《马大帅》中的角色)的,我都让他们进面试了。因为我觉得,范德彪是中国喜剧史上巅峰的人物,我个人非常喜欢。你看范德彪不怎么笑,但是看他那种特别严肃的、一本正经的样子,你就会笑。我喜欢那种对生活的极致观察和极致塑造,不张牙舞爪,不吵不闹的那种。赵本山、范伟都是一本正经在搞笑的人。最近流传一句话,喜剧的尽头是赵本山和《猫和老鼠》,他们是最早已经把经典模式演明白的人了,这也是我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
第一财经:说了你喜欢的创作风格,说说你不喜欢的吧?
大锁:就是一些缺乏对生活观察的作品,机械地认为只要抓住某一圈层的嗨点,就一定能出圈。再有就是在结尾强行“上活儿”,要警惕这一点,可能就是喜剧里新形式的煽情。
第一财经:煽情或者“上活儿”有什么不好吗?
大锁:那些强行煽情的作品,大都是因为创作者在结尾找不到一个更好的喜剧“升番”,只能选择绕过去,用煽情来收尾,实际上是给观众一种道德绑架感,我都这么惨了,我都这么煽情了,你都不投票,你都不笑,你还是人吗?上活儿也同理,给人营造一种我在喜剧演员里面舞蹈跳得最好,在舞蹈演员里面Rap(说唱)说的最好,在(说唱歌手)里面喜剧演的最好的错位感。“活儿”需要和内容有机融合在一起,比如小婉和管乐最近做的青蛇和白蛇(《喜剧大赛》第二季作品《千年就一回》),那个融合的对。否则,光上活儿上的热闹,实则要么是编剧偷懒了、要么是演员偷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