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崔老师|《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做喜剧,快乐就好丨专访
文 │ 知庸
赛程过半,《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势头不减。上周播出的第三赛段主题赛“我们的故事”,助推节目站内热度突破9000。
本季开播时,“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真的在演我”的话题就曾登上微博热搜。社畜深夜加班时的EMO,线上会议中的种种沟通不便,同学聚会时的攀比显摆,社恐面对陌生人时的焦虑……这些日常生活中大家深有体会的负面体验,在台上经由等新的喜剧形式转化为一个个令人捧腹的包袱,令作品既无比爆笑又引人共鸣。
刚结束的“我们的故事”主题赛,则顾名思义,从我们自己的真情实感出发,讲述一个个妙趣横生的喜剧故事。笑侃恋爱三十六计的《军师恋盟》,写尽双向暗恋心绪的《胆小鬼》,在温情中会心一击的《遇人不赎》……这一赛段的作品,都饱含了喜剧小队们的真挚深情。
“某某某”和“老师好”这两支小队,正是上述几个作品的主要创作者。他们所创作的喜剧和“他们的故事”,是这届《喜剧大赛》选手养成的一个切面,让我们得以看到国内头部喜剧节目是如何培养新力量的,以及这些新力量又能为“喜剧”这一品类带来什么。
我们:“得一人可得天下”
“老师好”小队这三位,集编导演功力于一队。
人称“教主”的刘旸,是国内拥有个人专场最多的脱口秀演员,在文本创作方面积累了更多的经验,在小队中更多地承担起了编剧的角色。上季冠军蒋龙张弛的表演指导松天硕,本季则作为演员参赛,但为小队调表演调布景的导演工作也没落下。话剧表演经验丰富的宇文秋实,人物塑造能力极强,被刘旸在节目上调侃“(组委会)批评表演光批评他就行了”。
三人是两两相识。松天硕和宇文秋实,是二十年前就认识的小学同学,又在2013年因松天硕参演的毕业大戏重逢,松导甚至现在还保留着两人当年的微博私信。宇文秋实和刘旸,则是在本次节目的工作坊中因搭戏结缘。
刘旸与松天硕的意气相投,则离不开刘旸的好友,两季节目的功勋编剧六兽这位“媒人”,六兽盛赞松天硕与上季的舞台指导王建华两人,“得一人可得天下”。得知松天硕作为演员参加本季时,刘旸便十分期待与他合作。
三人小队最终于四月底成型。刘旸曾从事过英语老师,松导是表演老师,宇文则谐音“语文”老师,小队于是定名“老师好”。尽管起初自诩“喜剧混子”,看起来没把创排太当回事,但“老师好”也经历了相当痛苦的磨合阶段,如何发挥各人所长又保持小队自身风格,是他们面临的头等难题。
上季时在台下看人表演,倍感眼馋跃跃欲试的松导,这季转换成演员身份后,发现之前作为局外人提出的问题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崔老师,必须得在小队成员的彼此了解中一点点解决。讲脱口秀出身的刘旸,要思考与单口喜剧在编剧上的区别。新接触的宇文,则感受到了这种篇幅短包袱密,结构要求工整的新喜剧形式带来的创作难度。
与宇文一样,“某某某”小队的三人也都是话剧舞台出身,各自都有上千场的话剧表演经验。队中的左凌峰与刘同二人,是相识十余年的大学同窗。毕业后左凌峰进入话剧剧场工作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崔老师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在那里认识了三人中年纪最长的张维伊。此后,凌峰介绍刘同也进入话剧舞台表演,三人正式相遇。
最早决定参加节目的是维伊,起初他与别人搭档,凌峰与刘同搭档,三人分为两组参赛。在此之前,他们都没有接触过创作,在节目工作坊的几个月,被维伊形容为“跟上大学一样不停学习”的过程,做出七八个作品又不断推翻。
在节目组最终选人参赛的节点,维伊的搭档因故退出。仅剩两三天时间,三人决定共同组队参赛。尽管他们相识十年,但还从未三人一起同台合作过,作为话剧舞台上的三个平凡演员,他们决定以“某某某”之名登上节目。
“某某某”创作了一个以“墨西哥对峙”为原点的作品。所谓“墨西哥对峙”,是西部片中的一种经典人物关系,手持双枪的三人都对其他两人举着枪,如此局势导致谁也没法把枪放下。正如这个作品中三人赌命的心态,“某某某”此时也是孤注一掷。好在这个作品顺利通过了节目组的最终面试,而它正是三人第二赛段的高分作品《饭局往事》的雏形。
我们创作:“人物,人物,人物!”
在《饭局往事》表演后的环节,会长于和伟大赞这个作品的高光点:“人物,人物,人物!”这个作品中,三人分别操着台普、港普、东北话上场,从豪门三兄弟争遗产演到追星情怀,人物性格鲜明,弧光明显。
对人物的重视体现在“某某某”的所有作品中。《排练疯云》从线上会议造成的沟通不便出发,还原了人物在线上的种种焦躁状态。《军师恋盟》两对男女的恋爱攻心战,则被于和伟夸赞“每个人都有戏”。《遇人不赎》是人物关系极为复杂的大群戏,马东评价作品中“人与人之间是戏剧的紧张,但每个人之间又能找到有温度的连接”。
在谈及作品创作的方式时,凌峰表示,“我们仨一直都在想的是,怎么样讲好一个故事”,刘同则直言,“演员的创作逻辑,就是我们要从人物开始。”“某某某”在创作时习惯先有一个大致的初稿故事,然后各人代入自己的角色,在大家对各自角色的理解和想象中,你一言我一语碰撞出化学反应。这样的创作方法,源于他们深耕话剧舞台的经验和相识多年的默契,令他们作品所呈现的故事和人物都足够扎实。
例如《军师恋盟》本身只是一个两位“军师”助攻“主公”确认彼此心意的故事,但在结尾却引入了原来两位“主公”其实反倒是来助攻“军师”们恋爱的这一反转。反转还没有结束,原来两位“主公”是前任关系,最终他们也选择复合。而一直在他们饭桌边扮成至尊宝形象的服务员,原来也是真正的为爱忧伤的至尊宝。
在创作时,三人各自为角色贡献了一重反转,凌峰用三种“成年人的恋爱”来概括这个作品的底色:“现在许多人不太敢再付出一些东西,去那么热烈地享受爱情,我们就想(在作品中)让人物走出自己闭塞的世界。‘军师’们是抛弃之前对爱情的恐惧,勇敢地选择在一起,‘主公’们则是失而复得,至尊宝则是无法挽回的遗憾,有一点小小的苦涩”。这样的反转令人物更加有厚度,情感也更加丰满。
然而毕竟三人都没有什么搞喜剧的经验,如何让作品显得好笑,是他们要解决的下一个难题。有许多诸如掉凳、使相、狗坨子等喜剧创作常用的技巧,可以迅速为作品增加笑点,但“某某某”始终坚持,一切技巧或创作规则,最终都要为作品本身服务。
刘同表示,“最好的状况是,笑点都是通过剧情和人物自然生发出来的,我们不能为了使用这些技巧而去创作作品。”三人在碰撞角色时一致觉得好笑的东西,就可以成为作品中的笑点。不刻意地进行过分夸张的喜剧表演,而是在舞台上给出人物自然的情绪反应,这正是“某某某”的作品深受观众欢迎,屡屡收获高分的原因。
对于“老师好”来说,人物同样是他们发力的重点。与“某某某”同为话剧演员出身的宇文表示,“找人物”是话剧与喜剧表演最大的共通之处。
松导认为,有别于传统小品在规定情境下让人物在矛盾冲突中产生笑料的打法,形式设定的较为正常的供观众视角代入的“直人”,与从生活中来但又有所夸张的“怪人”之间的冲突,令作品可以更加轻便简单地产生包袱,也是这种喜剧形式令观众感到耳目一新的核心。
与更重文本的脱口秀创作相比,刘旸认为,“拼的更多是人物关系,脱口秀里的一句话在任何情境下都会好笑,但必须是特定情境下,特定的人说出这句话才会好笑。”
这种对人物关系的重视大大改变了刘旸的出梗方式。比如《没有学习的人不伤心》中,老师看到热爱地理的学生从衣服里拿出一把又一把地质锤时,那句情不自禁又富有节奏的吐槽“地质锤、地质锤、地质地质地质锤,你真的好喜欢地质锤”,就是刘旸在与松导创排表演时想出的梗。在起初的剧本中,只需说一次“地质锤”,但在作品的情境与人物关系下,吐槽的节奏感就自然而然地浮现了,而这是在纯粹的文本创作中难以实现的。
《没学习》中刘旸饰演的老师,作为一个负责吐槽的“直人”,却同样具有相当的人物厚度。松导认为,老师这个人物也要有心理变化,不能做一个只顾吐槽的“导游”式角色。在最终作品中脱口秀演员,老师从生气、惊喜、不解、再到共情,有一个完整的弧光变化,人物的饱满令这个作品更加出彩。
对人物的重视,是两支小队颇受观众喜爱的共同原因。一个个鲜活有趣,令观众会心一笑又深深共情的人物脱口秀,让“某某某”和“老师好”的作品,从他们自己的故事,延展为我们都能感同身受的故事。
我们的故事:“咱们毕竟是个喜剧”
对于第三赛段的主题“我们的故事”,凌峰表示“听到这个题的第一反应就是从自己的真实经历中去寻找创作原点”。《军师恋盟》生发于凌峰自己为哥们当“僚机”的经历,从中提取出的人物与素材令“某某某”和本赛段与他们合作的“小婉管乐”两队灵感不断,从提出原点到写出剧本仅用了6天时间,成为他们在节目中创作最为顺利的作品。
而对于“老师好”来说,松导认为,“我们每一轮的主题,其实都是‘我们的故事’。我们始终创作的方向,都是把自己对于生活的一些浅显认识,变成我们创作的喜剧作品。”
喜剧的核心原点,就是要将生活中的负面情绪与跟其有极大反差的一个情境或人物相结合,从而在反差中产生喜剧效果。无论是“老师好”作品中努力却没有成果导致的失落,小人物想要走出无尽困境的挣扎,还是“某某某”作品中成年人面对爱情时的踌躇,病患生死弥留之际的疲惫,都是生活中常见的负面情绪。如何将它们转换为喜剧效果,是《喜剧大赛》每支小队都面临的课题。
由于话剧常以悲剧收尾,话剧舞台出身的“某某某”,经常会有将喜剧作品结尾写成悲剧的倾向。落点在生死弥留的《遇人不赎》,原始的结尾就是病患决定放弃挣扎离开人世,《军师恋盟》的原始结尾,两位“主公”也没有选择复合。
但在节目最终的呈现中,他们作品的结尾却都相当温柔,令观众获得希望与力量。《遇人不赎》中,已经踏入鬼门关的病患最终被家人救治他的努力打动,死而复生对抗死神。《军师恋盟》里,两对情侣也都顺利牵手。
这两个作品结局调性的转变,来源于维伊的一句感慨,“兄弟们,咱们毕竟是个喜剧,大家不是来看完了以后(哭得)稀里哗啦,然后胸口一股闷气出不来”。喜剧终究承担的功能是轻松和治愈,而不是为了煽情和共鸣强行“喜头悲尾”。“某某某”表示,他们不希望作品有说教感,只想自然而然地讲述一个故事。
喜剧观念力求真诚的“老师好”同样有此看法。松导认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崔老师|《一年一度喜剧大赛2》:做喜剧,快乐就好丨专访,“如果是为了要观众的眼泪去做情节就意义不大,还不如让人痛痛快快开心笑一笑。”从创作者自身的角度出发,创作自己喜欢的东西,而非一味思考观众口味,追求某种价值或意义,才是他们创作出《虎父无犬子》《没学习》等好作品的核心奥义。
在这个舞台上,“某某某”“老师好”还有其他许多小队的作品让我们开怀地笑,恣意地笑,正如节目本季海报上写出的“大笑有力量”,让我们的故事归于欢笑,又让欢笑给予我们力量写就新的故事,正是喜剧的功德。而这也是《喜剧大赛》这档节目,在当下得以成为一档难得既有热度又有口碑的喜剧节目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