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大会黄子华|他从脱口秀天花板笑果文化离职,在广州做着线下粤语栋笃笑
看过《脱口秀大会》、《吐槽大会》,那么你体验过线下脱口秀吗?
在广州,有一群第一语言是粤语的脱口秀演员,每周都会出现在广州的大小剧场,为脱口秀爱好者表演线下「栋笃笑」。
演员啊水就是其中一员。去年他从李诞的笑果文化离职,成为了一名全职脱口秀演员。
为什么会从笑果离职?线下表演和综艺有什么不同?广州人会更爱看粤语脱口秀吗?我们和他聊了聊。
啊水,前笑果文化广州运营专员,目前为笑果文化合作演员,广州少数用粤语讲脱口秀的演员
口述 / 啊水
我有个脱口秀演员梦。
成为全职脱口秀演员之前,我是笑果文化在广州唯一的线下运营,场地洽谈、组织开放麦、甚至现场验票都是我负责。
在国内脱口秀公司天花板的笑果文化工作,很多朋友都羡慕我。其实对于我来说,进笑果文化,是一场「曲线救国」。
和很多广东年轻人一样,我也是从黄子华的栋笃笑开始了解单口喜剧的。
十年前我还在广外读书,就在学校举办过个人脱口秀。一七年加入笑果文化前,我已经是一名脱口秀演员。
加入笑果文化,并不是单纯想做运营,而是一直在找机会登上更大的舞台——比如《脱口秀大会》。
我参加了两季节目,都在海选阶段落选了,这让我想明白了一件事:线上综艺和线下表演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体系。
在已经娱乐化的线上节目里,段子叫座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有一个让观众短时间内产生记忆点的鲜明人设。
像是李诞「人间不值得」的清醒丧、李雪琴北大学霸甘当「废物」的躺平、王建国贱嗖嗖的谐音梗。
我大概没有可以爆火的潜质,总不能是因为我的广普口音吧?尝试了两年,得不到我想要的脱口秀大会黄子华脱口秀,就从笑果文化离职了。
我敢辞职,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虽然我个人没有从《脱口秀大会》上得到什么,但节目确实让脱口秀这种表演形式出圈了,观众从线上追到线下,线下表演不愁没有人看。
尤其是笑果文化这样的大厂牌,演出票在开售5分钟内就会售罄。
7.7&7.8笑果脱口秀开放麦广州场的演出票秒售罄
我们的出场费也涨了一些,在广州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做自由职业就能保证收入,总比打工好吧。
我把从笑果离职的这段经历写成段子发布到B站,成了目前点击率最高的一期。热评第一说:「以后这就是你的人设——离开笑果的脱口秀演员」。
离开笑果反而有了人设,我是身体力行地印证了那句话:「喜剧的内核是洋葱」。
一七年加入笑果文化前,我没用过普通话表演。
粤语是我的第一语言奇葩说,在脑海中构思段子,用的都是粤语。
但当我看到一些广州的演员用普通话表演,有了去北京、上海演出的机会,觉得自己也可以尝试讲普通话脱口秀。
四、五年前国内脱口秀的环境不比现在,一个城市一个月有一场已经很好了,僧多粥少,演员都争着抢着去。
当时有深圳的主办方邀请,试探着问我能不能用普通话表演,我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脱口秀大会黄子华|他从脱口秀天花板笑果文化离职,在广州做着线下粤语栋笃笑,于是开始用普通话写段子。
后来《脱口秀大会》大火,普通话脱口秀真正成了主流。广州的脱口秀俱乐部演出,也细分出了普通话场和粤语场。
普通话场
粤语场
线下的观众大多是看过综艺过来的,所以即使在广州,也是普通话场的上座率比粤语场高。
甚至每个粤语场,都有听不懂粤语的观众「乱入」。
有的是没看清楚买成了粤语场,有的是随便买了一场来感受脱口秀现场,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抢不到普通话场的票。
也有少部分,是受TVB熏陶、喜欢粤语文化的外地人,来测试自己能听懂多少。
这让我回想起了之前一次国外演出的经历。
2019年的墨尔本喜剧节,两位之前参加过的香港演员带着我们两个广州演员,开设了粤语脱口秀专场。
即便门票要折合100多人民币,我们对他们来说是名不见经传的小透明,但当天还是有不少粤语地区的留学生、华侨来捧场。
墨尔本喜剧节广东话栋笃笑专场海报
国外的脱口秀产业已经很成熟,人们已经养成了看现场的习惯,就像我们看电影、听演唱会一样寻常。
加上澳洲崇尚多元文化,所以他们对方言脱口秀的接受程度反而很高。
脱口秀在国内和国外相反的发展路径,大概也是粤语脱口秀在国内缺乏土壤的一个原因吧。
比如纽约就有上百个脱口秀俱乐部,粉丝规模庞大,他们不上电视,只在线下表演也可以活得很好。
相比国外,中国的脱口秀算是刚刚起步。虽然越来越多观众愿意从线上走向线下,但他们大多被网综先入为主,会更看重厂牌和「卡司」。
在全国性的网综,粤语表演几乎没有展示的机会,所以即使在广州,线下粤语脱口秀的观众也远不如普通话多。
但我还是很高兴出了《脱口秀大会》这样的节目,它客观上带火了线下脱口秀,不然方言表演更难被看见。
虽然粤语脱口秀不像普通话脱口秀那样多拥趸,但也有一批老广粉丝。广州的观众,和北京、上海观众观影习惯挺不一样的。
北京、上海的观众会把脱口秀当做一场正式的演出,打扮得像看舞台剧一样讲究;而广州的观众,很多时候穿着T恤波鞋就来了,很街坊。
但如果听到不好笑的段子,他们的反应刚好相反。北方人比较外放,会直接喝倒彩,也算是一种捧场。
广州人比较内敛,他们会低头玩手机,用身体语言告诉演员:「我不感兴趣」,一冷场,我们只能硬着头皮讲下去。
很多时候,不是段子不好笑,而是来听粤语脱口秀的观众,很容易拿我们和黄子华比较。
观众喜欢黄生,是喜欢他幽默地针砭时弊,但我们的段子,大多取材于生活观察,有的观众就觉得「这跟我想得不一样」。
但仔细想想,黄生其实是一个特例,他讲脱口秀有特定的现实环境、由阅历外化的人格魅力,这些都不是可以模仿、追随的表演体系。
我讲脱口秀当然有受到他的影响,也有观众说我的风格像他,但在内容上,我会有自己的创作思路。
但反过来说,因为见过真正「尺度大的」,广州的观众对被冒犯的接受度会比其他地方高。
很多老广就是过来「找虐」的,不「骂」他反而不舒服。「骂」到位了,场子也就热了。
因为疫情,我已经停工一个多月了。这周重新开麦,我想尝试新内容,将这段时间的至暗经历——比如亲人的离世,写成段子,来挑战观众的舒适区。
就像贾玲导《你好,李焕英》一样,观众笑的那一刻,她也正式走出那段阴霾。我觉得,这是一种更接近艺术的创作。
《脱口秀大会》第四季已经在录制了脱口秀大会黄子华,根据以往的经验,播出的时候线下脱口秀会更火爆。
但我想的是,如果有一天,就算没有网综,大家还是习惯走出家门看线下演出,那个时候,脱口秀才算是真正在国内火了。
撰文:即将拥有线下脱口秀初体验の猪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