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演员黄子华|读特第一线 | 脱口秀舞台:笑声之外
近百人的喜剧馆中,大雄有10多分钟独自站在聚光灯里,一只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在麦架上。他说着一口不太标准的普通话,但不妨碍连续输出观点。每一个梗如同蓄势已久的子弹,试图穿透黑暗击中观众的笑点。有时候场子瞬间“炸”了,人们乐得前仰后合;有时候空气安静了两秒,他自己咧嘴笑了。
大雄是一名全职脱口秀演员,26岁的他也是所属俱乐部硬核喜剧在广深地区的负责人。两年前,大雄结束北漂生活,回到深圳做线下脱口秀演出。
其实早在2009年,深圳就已经有脱口秀表演。组织者叫“外卖脱口秀”,它被称为中国内地第一家脱口秀俱乐部。只不过在当时,脱口秀还只是一小部分人的休闲娱乐方式。而现在,一个人,一支麦,一段大约5分钟的讲述,就有可能成就一场风靡全国的演出,甚至能让演员一夜成名。
脱口秀在中国火了。那些出发得很早的年轻人,已在这个舞台收获了“笑声”。还有更多冒险“入局”的演员正在台上徘徊,等待下一个属于自己的“炸场”。
意外“入局”
开始讲脱口秀后,陈业雄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大雄”。
大雄个子不高,一头黑色短发微微炸起,鼻梁上顶着一副黑框眼镜。乍看起来,跟动画片《哆啦A梦》里的男主角“大雄”颇有几分相似。
大雄是因为“栋笃笑”才知道脱口秀的。“栋笃笑”是粤语的脱口秀(即单口喜剧),内容比较贴近粤港文化。念高中时,大雄在网上偶然发现香港艺人黄子华讲“栋笃笑”的视频,被逗得捧腹大笑。虽然不会说粤语,但从小在深圳生活的经历,使大雄基本都能听懂。那段时间,他经常从网上寻找黄子华的“栋笃笑”专场来看,偶尔也会写一些幽默的小段子,对这种表演形式充满兴趣。
不过兴趣归兴趣,大雄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电影编剧。2013年,他考进厦门大学的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大二暑假,他决定辍学北漂,进入知名导演彭浩翔的北京工作室当编剧学徒。
2016年12月21日,大雄和同事去了一间名叫“热力猫”的酒吧。这间酒吧开在方家胡同里头,空间不大,但小有名气,是“当时北京为数不多的脱口秀‘开放麦’场地”。“开放麦”是脱口秀的一种表演形式,给新、老演员提供打磨段子、锻炼台风的机会。被称为“华语脱口秀第一人”的黄西就曾在这里演出过。
那天晚上,大雄在热力猫酒吧讲“开放麦”。这场演出不收门票,观众买点酒水就能坐在那里观看。当时,台下有大约20名观众,大部分都是来讲脱口秀的演员。跟许多新人一样,大雄准备了与家乡有关的段子,比如讽刺“广东人生吃猴脑”的说法。“这怎么可能呢,广东人才不生吃猴脑,一定要八分熟的时候才最好吃。”站在舞台上,大雄给出不同一般的回应。
这是大雄第一次讲脱口秀。他向读特记者回忆,当时没有特别紧张,也没有忘词脱口秀演员,有时候还能听到台下传来两三阵笑声。他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从那之后,大雄白天工作,晚上兼职做起线下脱口秀演出。他逐渐发现,脱口秀要比电影的反馈及时得多,下午写出一个段子,晚上就能通过演出让观众看到。如同脱口秀演员黄西曾接受采访时说的那样,“在所有的工作中,幽默是最容易衡量的吐槽大会,你从观众的反应中就能知道自己成不成功。”
而且,不同于电影团队制作的模式,“脱口秀是一个人的艺术,它有更多的创作自由。”2018年初,大雄选择离开彭浩翔工作室,加入硬核喜剧。
大雄北漂时在北京一家酒吧讲脱口秀。
跟大雄一样意外进入脱口秀行业的还有他的同事苏云尚。
26岁的苏云尚是河南安阳人,从小喜欢表演。4岁时,他跟着电影学唱豫剧《哭坟》,每一回演出都能获得好评和掌声。他还是一个相声迷。大学期间,苏云尚平均每天听相声七八个小时,并身兼相声社团团长,说了将近四年的相声。因为喜欢,在大四下学期,他便到北京去寻找更大的舞台。
但事情并不如他所愿。苏云尚发现,说相声存在一定的门槛。22岁大学毕业才去学,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龄。况且,他在北京没有熟人,也没有相声社团的报名渠道,很难接触到这方面的资源。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脱口秀出现了。2017年7月的一个星期五,噗哧俱乐部在大经厂西巷举办“开放麦”。苏云尚渴望舞台已久,他写下一些段子上台尝试,“效果还挺好”。
那场“开放麦”结束后,每位上台表演的新人还获得一张证书。证书上写着演员的名字,和他们上台讲脱口秀的时间。“这是一种对新人登台的鼓励。”苏云尚对读特记者说,如果想写原创段子,想上台去试,在脱口秀舞台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苏云尚在线下讲脱口秀。
从冷清到热闹
2016年,大雄开始讲脱口秀,台下常常只有四五个观众。
“大家对脱口秀还不是很了解,即使票价便宜,也很少有人想看。”大雄还记得,当时北京的脱口秀演出很少,可能一周只有一场“开放麦”,商业演出一个月才有一次。所以,几乎没有人会全职做脱口秀,只做脱口秀是“活不下去”的。
这样的“蛮荒期”已经在国内脱口秀市场持续多时了。读特记者翻阅媒体报道了解到,2013年底,脱口秀演员程璐在深圳一间酒吧演出时,台下只有4个观众。而当时,距离深圳出现脱口秀俱乐部已经过去了4年——2009年,一家名为“外卖脱口秀”的俱乐部开始在深圳活动,它是来自香港 (外卖喜剧)的分支机构,也被称为中国内地第一家脱口秀俱乐部。
很长一段时间里,脱口秀一直作为小众文化存在,直到2017年才出现了转变。2017年1月,脱口秀衍生综艺《吐槽大会》第一季开播。根据艺恩咨询发布的数据,节目收官播放量总和超过14.5亿次。这种热度在几个月后播出的《脱口秀大会》中得到延续。根据腾讯视频当年的数据统计,《脱口秀大会》收官时,节目总播放量突破10亿次。
不过,大众从认知到消费,之间仍然有一段需要逾越的距离。
“即使是上台讲脱口秀的时候,我都不觉得它可以成为我的一个主业。”大雄说,那个时候的脱口秀行业还处于萌芽期。
2018年,大雄开始从事喜剧编剧,常常帮一些综艺节目写剧本,给小品设计台词,或者接一些广告策划。只有在工作之余,他才会做脱口秀演出。“当时做喜剧编剧起码能养活自己,仅靠演出费是不可能的。”
大雄在深圳做脱口秀演出。
2019年下旬,按照公司的发展计划,苏云尚和大雄开始在深圳组织线下脱口秀演出。当时,他们每个星期只有一场“开放麦”和一场商演。
“最初‘开放麦’就一个观众坐这,我在台上跟他聊。好几场都是一个观众,最多不超过5个,有俩月都是这样。”苏云尚说,早期深圳的演出环境很差,大家对这种表演不是很看重,一场演出只有几个观众是常态。
不过,连年播出的线上综艺在改变线下演出的窘境。读特记者今年在深圳发现,周末时段,硬核喜剧的线下脱口秀商演常常有至少50名观众;在工作日举办的“开放麦”也能吸引至少20名观众。
不仅硬核喜剧,笑果文化广深地区的负责人皮球2020年接受采访时表示,在深圳,笑果一场开放麦可以拥有40到60名观众。“以前我们演出总是要给观众普及什么是脱口秀,刚开始可能用两三分钟的时间介绍这是个啥,现在不用了,只要一个演出打了脱口秀三个字,就有人买票。”
据“犀牛娱乐”2020年10月的报道,在《吐槽大会》播出之前,线下正式演出票价一直徘徊在0-80元左右,5元、10元都是常态,始终没有突破3位数,有相当一些团体更是0票价“公益演出”。而今年,读特记者在售票网点看到,不管是硬核还是笑果,在深圳的线下商演票价基本都在100元以上。
脱口秀市场开始变暖,演出规模也在不断扩大。大雄说,从最初一周一场,逐渐变成一周两场,接着变成一周四场。之后,再把广州地区的演出也做起来,增长到一周六场甚至八场。整个线下演出就在这种循序渐进中慢慢走上了轨道。
在深圳,脱口秀演出吸引不少观众。
表达自己
在线上综艺的推动下,大众对脱口秀的接受程度越来越高。根据《解放日报》2020年引用的数据显示,从2017年开始,每年至少有4万人尝试学习脱口秀表演。苏云尚说,在深圳讲脱口秀的人群不断增加。从硬核举办的“开放麦”和训练营情况来看,最近两年的报名人数出现“暴涨”。
数量上涨的还有俱乐部。据大雄了解,脱口秀俱乐部一般集中在一二线城市。两年前,深圳只活跃着两三个脱口秀俱乐部,而现在,这样的脱口秀俱乐部已经接近10个。笑果文化依然是公认的业内龙头。
对于国内脱口秀发展现状,黄西今年接受视界中国CM采访时表示,中国是最适合年轻喜剧演员起步的地方,因为现在喜剧节目比喜剧演员还要多,北京、上海、深圳等城市的喜剧演员,有时一天可以跑四五场演出,他们就是在不同喜剧俱乐部之间穿梭。因为那里提供了太多的表演机会。
对孟相君而言,“熊掌”要比自己的名字更有辨识度。这是两年前脱口秀演员黄子华|读特第一线 | 脱口秀舞台:笑声之外,他在深圳第一次讲“开放麦”时给自己取的外号,那时候他24岁。
熊掌是在《脱口秀大会2》的影响下开始讲脱口秀的。那时他意外发现,原来讲笑话还能成为一种职业。
2019年10月,熊掌连续报名参加了几场“开放麦”,观众的反馈都不错。一个月后,笑果文化在深圳举办“大湾区脱口秀赛”。熊掌第一次参加业内比赛,收获亚军。比赛过后,熊掌与两届冠军的获得者大雄结识。在大雄的邀请下,他开始在广深地区做脱口秀商演。
脱口秀新人里,讲“开放麦”一个月就能上商演的演员并不多见,熊掌算是发展比较快的。“这可能跟我从小生活在东北接触喜剧有关。”熊掌猜测,东北人在幽默感上或许有种特别的“天赋”。但是,这种“天赋”现在成了限制自己的一部分。
熊掌在线下讲脱口秀。
黄西曾在采访中介绍,喜剧通常有两种不同的风格,“有时人们喜欢你把梗直接抛出来,这样他们会立即做出反应,这很好。即使在美国也有肢体喜剧演员,他们会发出滑稽的声音,或做出一些肢体动作,引得观众哄堂大笑。但也有另一种喜剧演员,他们会说一些让人先思考后笑的事情。”
熊掌现在的状态更倾向于前者,“因为东北的喜剧往往更‘直给’一些,就是不用什么结构或逻辑,都能把你逗笑了。”但在新人层出不穷的脱口秀行业里,这样的“直给”不足以成为他脱颖而出的“武器”。
在脱口秀舞台上,段子的取材多来自演员自己的真实经历,以及对生活的情绪感悟。2020年,大雄开的第一个脱口秀专场取名《异乡人》,其中大部分段子都是他在北京时候创作的,讲述了一个广东人的北漂生活。
大雄每天都在寻找素材。有时候想到了什么,就先拿手机记下。等到凌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再认真地去把这些琐碎的想法写成段子。“不一定要好笑,但是得先把想写的写下来,然后再去加梗或笑点。”大雄认为,与刻意逗笑相比,“想说”更加重要。
“刚开始做脱口秀的时候没有太多困难,因为20多年的人生积累,有很多可以写的故事和情绪。难的是在‘两年后’。”大雄对读特记者说,这是一个特别的时间点,到了这时,他好像把很多素材都已经消耗完了,出现所谓的“灵感枯竭”状态。他不得不去挖掘新的东西,比如从一些社会事件中发现素材,或者直面自己的内心深处,试着把一些曾经不敢触碰的真实想法抛出来。
但这些方法不一定都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脱口秀的一大特点是“冒犯”。在西方,脱口秀的内容常会涉及死亡、种族、性等敏感题材;在中国,不论是演员还是观众,都对“冒犯”的尺度把握得小心谨慎。大雄不怕冷场,段子不好笑,大不了改了再试。他最怕的是遇到观众突然站起来骂自己,那是一种因“冒犯”引起的失控。
事情发生在北京的一次“开放麦”演出中。大雄在台上讲述2017年发生在美国拉斯维加斯的枪击案。他本打算聊聊关于这起事件的个人看法。但话还没说完,台下一名观众突然站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并警告他“不要拿死人开玩笑”。
当时场面尴尬,没有经验的大雄“被骂傻了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后,他不得不快速结束自己的演出,换下一个演员上台。
因为这次事件,这条段子就再也没被拿出来讲过。但大雄没有把它删掉,而是保存在一个待修改的分类文件夹中——大雄会把写过的段子分成三类,一类是经过检验可以用的;一类是在“开放麦”上反馈一般的,只好先放在这里,等过段时间也许会有新的想法;还有一类是明显不能用的,被直接删掉。
“这个段子不会删的。说不定等我‘疗伤’完毕,我会把它拿出来再好好讲一讲。”多年后,大雄再次谈起那段被骂的经历,依然对自己想表达的内容充满自信。
熊掌也在尝试通过脱口秀去表达内心的想法。他常在演出中谈到作为一个东北人在广东生活的经历。他会自嘲在南方过着“水土不服”的生活,也会吐槽日常工作中的不愉快。
在熊掌看来,脱口秀不应该只是逗乐,而是应该表达自己。
成为全职脱口秀演员之前,熊掌曾经在深圳一家保险公司工作近三年。他不喜欢这份工作,公司的氛围和员工之间的相处模式常给他带去困扰。2020年初,熊掌辞职。他把这段不愉快的经历写成段子,并在第一场脱口秀演出中把它讲了出来。
当时,熊掌认为这个段子还有很多不足,比如最后应该加一个令人爆笑的“炸点”,才算是完美收场。但没想到,第一次演出就得到不错的反馈。“后来发现,已经不需要这样一个刻意的收尾了。”熊掌说,让观众在思考中会心一笑的感觉也挺好,这样真实。
演出前,演员们聚在一起边吃饭边讨论稿子。
努力被“看到”
“你是不是在模仿黄子华?”大雄讲脱口秀之后,经常被问这样一个问题。
大雄的普通话夹杂广东口音,讲脱口秀时偶尔被大家认为是“台湾腔”,或者以为他在模仿香港明星。大雄没有刻意去调整。在他看来,只要不影响理解,带点口音也是脱口秀演员的一种优势。
但在段子的更新速度上,大雄的优势就不那么明显了。他粗略计算,他的上一个新段子从写出来到上“开放麦”打磨,再到正式商演,用了差不多半个月至一个月的时间。“我知道的演员有一个月出5分钟新段子的。一个月5分钟,相当于一年就能出一个专场,那是最快的。”大雄根据自己出专场的情况分析,“平均下来,一年也就写了大概30分钟的新段子而已。”
2020年,《脱口秀大会3》在巨大的关注中落下帷幕,一名参赛演员发出感慨,“这几年新人越来越多了,但是这些新人要非常优秀,才能被其他人‘看到’。”
大雄第一次参加比赛是在2017年。当时,单立人喜剧在北京举办了一场新人赛,大约有10名参赛选手。最后成绩中,大雄排在倒数第二,冠、亚军分别是Moon和杨笠。
多年后,再次谈起那场输的比赛,大雄向读特记者回忆起当年的心情,“失落。我挑的段子特别不好,想讲一个新段子却没有发挥出来。他们的实力也确实很强,不仅段子‘硬’,表演也好。”
今年4月,单立人原创喜剧大赛2021春季赛举行。时隔四年,大雄重回这个赛场。在7分多钟的表演里,他显得沉稳和自信,没有忘词,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配合得熟练而自然,台下笑声此起彼伏。
大雄是这场比赛的冠军。至于获胜那一刻的感受,他风趣地形容,“一雪前耻。”
过去参加比赛,大雄想让更多人“看到”自己,“不只是观众,还有业内的脱口秀演员和俱乐部,就是让业内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他的脱口秀讲得还可以,这就够了。”但现在,对于一个职业生涯将满5年的脱口秀演员来说,这种程度的“看到”还远远不够。
“他写的东西结构工整。但是他的缺点也在这,越是工整的东西就越缺少个人味道。换句话说,他的段子别人也能讲,别人的段子他讲不了。”苏云尚说,脱口秀演员应该有自己的“标签”或风格,否则,特别不容易“火”。
熊掌也认为,脱口秀演员要成名,必须得有与众不同的辨识度。但这个事情急不来,需要足够多的演出积累才会形成。
大雄在寻求这样的突破,“是时候再往前走一步了,走到线上脱口秀。”
在线上综艺节目中,《脱口秀大会》被称为“脱口秀最高水平的舞台”。自2017年播出第一季开始,《脱口秀大会》的关注度居高不下,不少脱口秀演员在这部节目中“走红”。
大雄曾在2017年就通过了《脱口秀大会》第一季的海选,但他最后选择放弃。“因为上节目这不能说那不能说,段子里面还要加广告。”四年后,大雄再次站上这个舞台,把曾经退赛的经历写进段子里——8月10日,《脱口秀大会4》开播,56名选手轮流上台角逐,大雄是第一个“四灯”满分晋级的选手。
“今年出了很多新人,大家都好强。”面对脱口秀行业的新老交替脱口秀演员黄子华,大雄也感受到了一丝危机。但他会鼓励自己,“要对自己有一点自信,毕竟是冠军嘛,还是要保持创造。”
脱口秀演员在录制电台节目《吹水不擦嘴》。(从左至右为熊掌、大雄、苏云尚、史密斯)
逗笑的力量
那天晚上脱口秀演员黄子华,大雄没有看到自己在《脱口秀大会》上的首秀。他和苏云尚及另一位脱口秀演员李司,在深圳主持新一期的线下电台节目《吹水不擦嘴》,跟观众讨论着“假期该不该补课”的话题。
回到深圳两年,大雄发现,在深圳讲脱口秀比在北京容易一点。同样的段子,在深圳能打动或者能逗笑的观众比在北京的多。他分析,可能是因为北京观众平时看的表演比较多,比如话剧、相声、戏曲等,所以他们对喜剧的要求会更高一些。另一个原因是,深圳的观众更年轻、更包容,他们比较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在深圳生活的压力也更大,所以大家更需要这样一种场合去放松心情。
笑果文化联合创始人兼CEO贺晓曦曾在接受采访时说,“脱口秀是个好东西,应该让年轻人在更多的渠道全方位地去消费它。它表达自我,表达跟生活的一种和解,而且很睿智。”
线下脱口秀在吸引越来越多的观众。90后黄舒琦是一名销售,在深圳工作近两年。5月8日晚,她和同事一起看了一场脱口秀演出。跟通过综艺节目感受脱口秀的热闹不同,她发现,“在现场跟大家一起笑会让开心翻倍,还可以让自己忘记很多负面情绪。”
俱乐部常常会招聘志愿者帮忙维持演出秩序,而志愿者也能获得一次免费观演的机会。5月25日晚,明悦给一场脱口秀商演做志愿者。她30岁出头,在深圳从事心理咨询工作。因为平时热衷看脱口秀综艺,所以决定到现场感受一下氛围。
观演时,明悦站在观众席的角落,经常望着台上的表演入神,跟现场观众一起大笑。演出结束后,她很肯定地告诉读特记者,“下次还会再来。”
大雄还记得,公司曾经收到一封来自北京观众的投稿,写信的人是一名高二学生。她在信里说,自己曾经是抑郁症患者,在疗养院治疗过。一次偶然的机会,她去看了一场线下脱口秀演出,笑得特别开心。她很享受这种状态,所以又持续看了几场。后来,她成为同一批进入疗养院的病人中最早康复的那一个,现在已经回到学校上学了。
“脱口秀是有治愈能力的。”大雄说,跟开个人专场和成名相比,看到被脱口秀治愈的观众会更有成就感,因为这让他感受到脱口秀之外的特别意义。不过,治愈或者学习都是脱口秀的附加品,讲脱口秀主要目的还是逗大家乐。
因为,“笑”本身已经很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