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脱口秀开放麦有酬劳吗|脱口秀演员思文:女人有拯救自己的能力
在她看来,生命中最黑暗的时间已经过去
脱口秀演员思文的2020年看上去并不顺遂。
本季《脱口秀大会》,思文在第一期节目中输给新人House,止步前50强。节目播出当天,思文在微博宣布与脱口秀演员程璐离婚。三周后,思文在节目中宣布退赛。
从四年前首次亮相《80后脱口秀》,到连续两季在《脱口秀大会》获得季军,思文在男性主导的脱口秀文化中大放异彩。
于谦第一次看到思文表演,问她是怎么做到不扮丑还能幽默的?思文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谈起此事,“为什么幽默一定要丑呢?这两者本来就不冲突。”但她并不觉得被冒犯,“这已经脱离他的判断体系,他是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很长一段时间内,中国荧幕上女性的幽默大都建立在扮丑和刻薄之上。思文率先打破这种局面,她在台上谈女性应该经济独立,调侃丈夫程璐“吃软饭”,形容两人在婚姻里的关系像“睡上下铺的兄弟”。在她之后,杨笠、李雪琴、赵晓卉等女性脱口秀演员冒出来,将催婚、催生、身材焦虑、职业女性等关照女性现实处境的话题带上舞台,也带进公共讨论的空间里。
可以说,女性脱口秀演员在当下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而被封为“脱口秀一姐”的思文此时的的退赛与婚变,显得有些落寞。
被淘汰那天,思文在后台哭了。她解释,“本来自己觉得没什么,但是后来被一群同事围着,才觉得很难过,因为不习惯这么多的照顾和喜欢”。
在事业和生命各阶段的重大决策前,思文有强大的定力,但在日常生活和自我认知上,她又表现出了异常纤细的一面。
9月12日,思文在酒店房间接受了中国新闻周刊的采访。她穿着睡衣,素颜,抱着枕头和水杯,神情松弛。茶几上放着她最近心仪的首饰,形状夸张,珍珠质地,光泽柔和。言谈中她不回避也不刻意提起前夫程璐,谈起“独立女性”、“女强人”、“强势”这些外界惯常附着的标签,她几次强调“那不是我”。
对于外界此时投射的猜测,同情和试探,她不以为意。在她看来,生命中最黑暗的时间已经过去——去年她经历了一场大病,紧接着父亲过世……在那之后,她在台上反而找到了一种无所畏惧的状态,内心积郁了十几年的乌云在生老病死前消散了,而离婚和退赛是她学会照顾自己情绪后自然的选择,“我辛苦这么多年了,还不就为了有一天你不想干的时候,也能生活个五六年吗?”她反问,“我现在已经活的非常开心了,你应该能感觉到我还挺开心的吧?”
以下是思文的自述。
撕掉标签
去年我陆续经历了手术,我爸去世等一大堆事,非常痛苦。我爸去世不到一周脱口秀,我要上台表演,之前每次表演都会担心自己表现不好,担心外界评价。我还记得第一波骂我的是说长成这个样子,为什么还要上台丢人现眼。因为我觉得自己确实长得不好看,这样说非常准确,那对啊,我为什么要上台?第二波是因为我讲了陕西人爱吃面的段子,陕西网友会说我们为什么爱吃面?我们就是爱吃米饭。我的天呐,我又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陕西长大的。还有一波人说你好厉害,好牛,简直就是美若天仙。
你也无法去判断这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就很混乱,一度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但从去年起,我发现在台上的状态变得很无畏,我会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活着没有生老病死就挺好。
我跟程璐分开的原因之一是我在面对这些生死的脆弱时刻,他因为工作或是其他原因不能分身过来,让我觉得只能自己去面对,长此以往我就习惯了。
程璐和思文
我们离婚后,我发现进摄影棚大家跟我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好像有两波演员不停在站队,这个时候我意识到,离婚后我俩的存在给大家造成了一些负担。以前,不管竞争再怎么激烈,大家都是互相支持的,现在气场变得那么奇怪,我很难受。
我觉得比赛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当下很难受,所以就退赛了。我辛苦这么多年了,每天忙得不睡觉是为了什么?还不就为了有一天你不想干的时候,也能生活个五六年吗?我最近也在接工作,休息就是想干啥干啥,不是必须要放空,也不是必须要再努力。
最近有一些声音说思文好憔悴说脱口秀开放麦有酬劳吗,状态很差什么的,我觉得我没有状态很差,我挺好的。人们本能会认为你失去一段婚姻,你一定要状态很差,你一定要是个loser,如果你离婚之后很开心,那怎么可以这样?程璐一定是被绿了。这样的猜想是对女性很严重的一个刻板印象。
好多人依然觉得女性是没有拯救自己的能力的,认为女强人都是毫无感情的挣钱机器,也没有男人喜欢她,只能每天深夜舔舐自己有钱的伤口,我不是这样。
我经常给身边人出谋划策,但这不代表我是个强势的人,也不代表我是一个不需要人关心的人,很多时候我都很脆弱。比如在婚姻生活中,我们家都是我做饭脱口秀,照顾家里的事务,而程璐还挺强势的,但大家都会认为我天天在欺负他似的。
大家现在仍然会觉得,事业成功的女性终究是不幸福的,女人真正的幸福还是要有美满的家庭。父母会对孩子说男生无所谓,但女生不能没有着落。现在职场男女分工应该很一致了吧,你又不靠男人养,没有着落就会怎样呢?我其实想不太明白这个问题。
在综艺里拍中插广告的时候,工作人员会把我塑造成一个特别特别强悍的形象,设计的台词都是那种“再不怎样,老娘就怎么怎么样”。天呐,我怎么会说“老娘”这两个字?这就不是我,每次我都会把词改掉。我对外界贴上的标签不反感,但不要怼到我面前让我按你的套路去表演,说不属于我的台词。
真正的关心比一套房贵重得多
我从来没有设独立女性人设,最开始讲到女性话题是我很想讲女人必须要有钱这件事,他们(节目组)说不能太拜金,我就顺着独立女性这个话题去讲。
很多女生私信我说生活很不如意,被什么老公家暴,被婆婆嫌弃,又只能住在婆婆家……我觉得她们的问题都很简单,就是因为没有钱。我会劝她们去挣钱,哪怕工作收入很低,但起码有一点自己的话语权,能用自己的钱搬出去住,养孩子。
在我家,男性不是一个主导角色,我姥姥、我妈和我都觉得女性天生就应该自己好好地活着,好好地成功。
我姥姥是一个真正的独立女性,她在我小时候就天天说,你看我到了这么大年纪,每个月有3000块钱退休金,我不用问儿女要任何的钱,你们爱对我好不对我好,这个就是我的底气。她没有说女人要如何,男人要如何,就是很仰仗自己这份收入和这种不去依赖别人的精神。包括我妈也是,从我小时候她做生意还挺有钱的,所以我从小就觉得女人应该有钱。
真正强大的女人是温和的,她们不会说女人都可以自己挣钱了,为什么还需要男人这种话。这种话背后的思维就是男人除了被你依靠,就没有在你生活中承担其他角色的可能性。你想一想,男人从来不说我都可以自己挣钱,为什么还需要女人,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去依靠女人。
我还发现有些女孩总是向别人要东西,我觉得她们把自己看的太低了,你要付出多少精力去让别人送你一个包包,或者一辆车,一套房?难道你就真的只值一套房吗?我觉得不是,其实你值得别人真正的关心。其实,她们内心是觉得自己不值得被爱,所以要用青春和策略去换这些东西,但这些东西是很廉价的,真正的关心和交互永远比一套房,一辆车要贵重得多。
我也有问题,总觉得每个人都很辛苦,能干的事情就自己干了呗,其实潜意识还是觉得自己不值得别人来分担痛苦,是另一种配得感低。我和程璐最后复盘婚姻的时候,他就说我觉得你不需要(分担)。不光是我,大部分中国女性总是优先为别人考虑,比如去餐厅吃饭,人家问你吃什么,好多女孩会条件反射的说你们点,我都行。所以,我们女孩要敢于去跟别人表达,敢于去示弱,要非常敏锐的觉察自己一丝一毫的情绪,不舒服的时候懂得停下来说。
成名的代价
我从小就是那种学习特别好,老师特别喜欢,但是同学不怎么敢接近我的好学生。学生时代开始,我就很痛苦,每天会想很多终极问题,比如人类活着究竟是为什么?
大学毕业之后我进了一家国企,每天特别闲,于是上了很多心理学的课,看各种书,我知道自己有很多内心的问题,也觉得肯定有一个方式可以让自己快乐起来。
当时我有一个同事刚离婚,女儿才两岁,我会边学边跟她分享我看到的东西,分析感情应该是这样,那样。她后来跟我说,我讲的东西对她帮助很大,她女儿在单亲家庭也特别健康说脱口秀开放麦有酬劳吗,我就很爽。那时候,我和周围环境不太兼容,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冥冥之中感觉我应该属于那种很精彩的地方,但身边人每天都在巴结领导,互相说一些 “你今天穿这个衣服真的很美”这样的假话。
2015年,程璐被挖去上海做脱口秀,我作为家属也进了那个公司。他们签我纯粹因为想要程璐,他们不知道我是干嘛的,我也不知道脱口秀要怎么做,只是觉得哇,我居然可以走进电视台的门,很厉害。
去了之后发现生态很残酷,上台表演也不是那么回事。有大半年的时间我特别焦虑说脱口秀开放麦有酬劳吗|脱口秀演员思文:女人有拯救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无处安放,随时可能会被开掉。其实很多工种会有男女的强弱之分,脱口秀是一个比较阳性的能量,那种幽默是相对冒犯的,而女性天生就比较包容,比较温暖。我记得有记者问过李诞,觉得女脱口秀演员要注意什么,他回答就是不要把自己当女脱口秀演员。这话挺对。在我没有表演的大半年里,老板看我每天没什么事,就安排我给视频配字幕,盯盯后期,后来我甚至都报了班学瑜伽,想着以后当瑜伽老师养家糊口好了。
直到有一次开放麦演出,程璐说你好好写吧,你再不讲的话在这里就更没有存在的意义了,这话一下点到我的痛点,我说行吧,然后就开始整。那天表演效果特别好,我觉得整个晚上自己都飘在云上。那个周末我接着演出,又很炸,从那以后,他们再次把我纳入了正式表演的队伍。
思文把人际关系中的幽默沟通技巧写成《说笑》一书,于今年发行。
其实,我从没有想过会成为公众人物,只是很不喜欢被淘汰这件事情,只能拼命干。一个上班族突然走到台前成为所谓明星,带来的开心和伤害是同等程度的。开心是你回老家的时候,以前那些不怎么搭理你的同学会突然跑来巴结你说,“哎呀,思文,我一直很关注你”,就有一种“报仇”的快感。烦恼也很大,没有做这行的时候,我会觉得这明星赚那么多钱,不能被人骂?但当你真的被无数评论群起而攻之的时候,那种感受真的是万箭穿心。最大的绝望就是极度的自我否定,我这么差脱口秀大会,我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因为我小时候不是很有爱,成名之后就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和努力去认可自己,好在演艺圈的浓度是正常人生活的10倍,如果说认可自己的过程需要努力个十年八年,但在娱乐圈一两年就搞定了。那是一个慢慢打怪升级的过程,当你的舞台越来越大,你克服的困难越来越多,再回头去看那些事情就不是事情了。
某一天我突然想通,我站在台上,他们对我这样的热情,这样的仰望,那我就应该担得起这个角色,否则我是不合格的。所以不管怎么样,舞台上我必须认为自己是一个明星。
从《脱口秀大会》后台走到台前的走道很长,我每次走出去,心里想的就是我值得你们的欢呼,我值得你们对我的爱。当你真正接纳你成名这个事情之后,它带给你的不管夸奖也好,辱骂也罢,你就都可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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