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自嘲段子|谷雨|他凭自嘲段子炸翻脱口秀大会全场,却因长相遭霸凌被叫怪物
谷雨|他凭自嘲段子炸翻脱口秀大会全场,却因长相遭霸凌被叫怪物
是葡萄柚吖2021-09-01
“讲脱口秀之后,大家对我的长相评价会发生变化,从你丑变成了你搞笑,甚至还有人觉得你可爱,现在有人会评价我的脸是祖师爷赏饭吃、生在喜剧终点的男人,还有一个词叫长相优势。大家把我的长相看成一种优势了,我现在都得说我没靠长相(笑),这种情绪你之前是不可能有的,对吧?我现在都感觉长相都有点连累我了(笑) 。”
撰文丨张月 编辑丨糖槭 出品丨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
徐志胜有一对细小的眼睛,笑起来会挤到一起,眼角上扬,变成一个倒八字,在他的段子里,正是这双小眼睛重新定义了“丹凤眼”。他右鬓有一撮单独的头发,位置很独特,这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在段子里称其为克什米尔地区。放在某种大众的审美体系里,他有一张算不上好看的脸,用他自己更狠的话来说,“我不是容貌焦虑,我是容貌绝望。”
但在另一个审美体系里,这张脸拥有不同的评价。单立人喜剧联合创始人Icy记得,几乎没有例外的,每次徐志胜上台讲脱口秀,他还没开口,所有的观众都会笑,“有他在的场子,几乎没有不炸的。”喜剧的原理之一,是让观众拥有微妙的优越感,从而让心理从紧张戒备变得松弛,徐志胜的脸天然拥有这种效果,“他就是人畜无害又不好看的喜剧脸。”
在《脱口秀大会》第四季突围赛的舞台上,徐志胜讲了五分钟调侃自己相貌的段子,获得了全场起立鼓掌,此后在第二轮比赛中,更是拿下了小组最高分。罗永浩点评:“他过分利用了自己的长相优势。”
在成为一种优势之前,另一种审美体系笼罩着徐志胜的绝大部分人生。读小学的时候,“你长得真丑”、“像个怪物”是他现在都还记得的话,他遭遇过漫长的校园霸凌,后来变得敏感又自卑,是人群里常被忽视的那一个。当很多人坐在一起聊天时,他甚至不敢去上厕所,“就怕我去了之后回来,都没有人发现我离开过。”
唯一能给他带来一点微小存在感的,是高中课间的十分钟,很多同学喜欢找他聊天,听他讲笑话。仿佛是一种天赋,他总能讲得很有趣,逗得别人哈哈大笑,这给他带来了安全感,“那时候上课根本没心思,如果老师上课出个糗,你就得想着我要出个梗,那时真的没有升学的压力,只有幽默的压力。”他笑着说。
他渴求那样的笑声,后来,他发现竟然有一份工作的目标就是获得笑声。Icy记得,2018年底徐志胜申请来单立人喜剧当志愿者,他的报名在筛选的时候被漏掉了,那不过生活里的一件小事,但徐志胜又给她发了一封邮件,措辞很小心脱口秀自嘲段子,能看出对此事的在意,“经过一周的等待,发现没有任何后续信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态再来问一下,如果没有入选,也请您百忙之中隆重地通知我一下!对我的冒昧向您表示道歉!”他获得了那个当志愿者的机会。
在Icy印象里,徐志胜当志愿者的时候,干活麻利,话不多,他就读的学校离市里有点远,但他还是次次都来。在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逐渐从志愿者、业余表演者成为了一个正式的脱口秀演员,最著名的段子都是关于自己相貌的,他把那些曾让他感到受伤的境遇写成段子,调侃自己,观众笑,他也笑。“它(说出来)会让你感觉这个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好像那些痛苦和情绪都被笑声消解了。”Icy能感觉到,开始说脱口秀之后,徐志胜渐渐变得放松,她对徐志胜印象最深刻的,是他的表情,眼睛挤在一起大笑的样子。
今年6月,徐志胜站在了笑果制作的脱口秀大会的舞台上,第一次上场之前,他很紧张。这是一场残酷的比赛,对一个脱口秀演员来说,并不仅仅是一次表演的成败,在这场比赛里成功意味着更多的东西,声名、财富,或许还有别的。
他感觉自己放松了。
以下是徐志胜的口述。
“安慰的前提,是对你长相丑的肯定”
我第一次真正讲脱口秀,是在2018年12月17日。(怎么记这么清楚?)是因为讲之前就期待了很久,场地是在海淀的一个青年空间,去了之后发现没有观众,那个场次不卖票,观众谁想来谁就来了,但当时(脱口秀)市场不好,那天就没有人来。只有一些脱口秀演员轮流在上面讲,其他演员在下面看。我讲完之后,没有任何笑声,当然他们还是给了一些鼓励和建议,其中一个人说,志胜,你要想讲好这个(脱口秀),普通话你确实得好好练练(笑)。
当时的段子主要是吐槽我们学校,因为那年九月刚考上北京科技大学的研究生,我就吐槽食堂,食堂阿姨打饭手抖,还有男女比例比较高,写一个班35个男生一个女生,天哪,35:1的比例,我也只在《水浒传》里面见到过(笑)——这个段子就是当时写的。
第二场开放麦就有观众了,那天是在东四十条的一个小场地,有十个观众吧,已经算挺多了(笑),后来有时候两个,有时候三个,那场现场效果挺好的,一些老演员下场之后跟我说,今天没想到是你一个新人效果这么好。
演完回去之后,整个人太兴奋了,兴奋到睡不着觉,怎么睡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到半夜两点,我就感觉自己还想再把段子说一遍,现在就想上台,我就爬起来去公共洗手间里,对着镜子,把那天的段子又讲了一遍,晚上两点多,我就在那里对着镜子说,大家好,我是徐志胜。本来以为讲完一遍我就能冷静下来,但没有,对着镜子,我又讲了一遍。
刚讲脱口秀的时候就真的特别兴奋,有没有观众都高兴,就有一种梦想达成了,还有一种成就感在里面(笑),非常强烈,非常喜悦。因为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渴望逗笑别人的人,渴望笑声。从高中开始,我就感觉笑声这个东西对我有很重要的意义,它会给我很多安全感。
读书的时候,我是个挺自卑的人。三年级的时候,我记得有一次换座位我换到了一个男孩旁边,那个男孩直接就说,你长得真丑,眼睛小、嘴唇厚,就这样直接评价你。还有一次是六年级,有一个人跟我说,志胜你长得像个怪物。
小学的时候影响没有那么大,因为还小嘛,但到了青春期上了初中以后你会发现(对相貌的意识)开始被唤醒了,正是追逐这个的时候,因为当时评价体系其实相对来说比较单一吧,就是你的成绩、你的长相。在那个时候(相貌)这个问题开始对你造成伤害了。自己不好看、自己丑这个问题它是会不断地去刺激你的,你自己心里就能够感觉到这个东西对你造成的压力。
我记得有一次学校广播体操比赛,我比较矮,本来站在第一排,老师在那儿看了一会儿,就把我放在后排了,我开始以为是自己跳得不好,但我发现换到我前面的哥们跳得还没有我好(笑),就经常会有类似的事情吧。
那时候人很不自信,甚至衣服都不敢穿太好看的,就想把自己隐藏起来,还有一个事儿我印象特别深,就是那时候是跟朋友在一块(聊天),我甚至都不敢上洗手间,如果大家聊得特别开心,我心里想上个洗手间,但我不敢去。我特别害怕去了之后回来,大家没有发现我离开过。
可能是因为这些,后来我就慢慢变成了一个讨好型、顺从型人格,心里很怕被人忽视,在人际关系里面就老是想找一点存在感。
发生改变是在高二的时候,不记得因为什么了,我突然被调到了教室最后一排靠角落的位置,一次下课之后,几个女生来跟我聊天,我就给她们讲笑话,那次就聊得特别开心。从那之后很多同学就源源不断地、经常下课之后去我那聊天。我就发现原来逗笑他们自己也会感到很开心,那个时候就感觉笑声让别人更关注你了,它在当时给了我很大的安全感和成就感。
那时候我就担心自己的创作速度跟不上(笑),不能给他们讲重复的,每天有八节课,每次下课都有人来,那时候上课根本没心思,如果老师上课出个糗,你就得想着我要出个梗,那时真的没有升学的压力,只有幽默的压力(笑)。
上了大学会好一点,那时候有了更多去展示自己能力的地方——参加辩论队,参加学生会,去外面拉赞助,支教……这些东西会让你意识到还有别的评价体系,长相没把我限制死(笑)。上大学以后没人再说那种很难听的话,大家普遍来说更成熟了,就变成了对我的同情。有一次跟女孩坐地铁,她突然跟我说,你一定要记住,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的。还有一次,几个朋友在一块在聊女孩找对象的标准什么的,她们有时候会突然意识到我在,一个女孩本来说应该要找帅气的,然后会跟我说志胜没事,我们也喜欢有才华的(笑)。你会意识到他们会刻意地安慰你一下,他们可能会感觉可能会伤害我。就大家不再直接说你丑了,但这种安慰本身就有一个潜在的前提脱口秀自嘲段子|谷雨|他凭自嘲段子炸翻脱口秀大会全场,却因长相遭霸凌被叫怪物,就是对你长相丑的一种肯定嘛(笑)。
所以笑声一直对我来说挺重要的,我记得自己第一次去看周奇墨他们演出,那时候我上研没多久,刚知道脱口秀这种形式,有一场演出是周奇墨、小鹿、悟饭他们,我印象特别深刻,那场演出现场看感觉太震撼了,你很难想象观众会爆发出那么多的笑声,而且是持续不断、长达一个半小时他们一直给反馈,一直在笑。
那天结束之后,所有的演员都走了,观众也走了,之后就剩一束灯光打在那个舞台上,当时我在黑暗里看着舞台,觉得它一直在发光,我就感觉自己对它无比地渴望。
“我现在都感觉长相都有点连累我了”
脱口秀演员的创作有一个路径,是挖掘自己的负面情绪,用一种调侃的、让观众笑的方式把它表达出来。我讲完大概四场开放麦之后,就觉得可以讲一下自己的长相,因为对我造成的最大的负面情绪的其实就是我的长相,我为什么不把它写一下呢?
我应该是2019年3月开始讲自己的长相的,那一次大概有七个观众,但现场效果非常好。那套段子其实不是提前准备好的那一套,是临上场之前大概用了十分钟左右在脑海中形成的一个想法,然后直接上台讲了三分钟,就讲别人对我长相的同情。
换内容是因为突然觉得原来那套段子不是我真正想要表达的,真正想要表达的就是别人对我长相的同情和安慰,别人不会有我这样的经历,这就是我的生活,那是我想表达的情绪。
以前奇墨哥跟我说过一句话,这个舞台上如果你想要一直做下去,你得知道一个事儿,你的目的不是想让观众笑,而是这个东西我要说,我自己要表达。如果你的目的是让观众笑,那么有一天观众不笑,最后你就会失去对脱口秀的兴趣,因为你情绪得不到反馈嘛。但是如果你知道这个东西是你真正想表达的,只不过表达的方式是要让观众笑,你才能更久地在这个行业里待下去。
我最开始讲脱口秀是因为想要获得那种笑声,获得一种存在感,但后来慢慢的,就更喜欢在那个舞台上的自己了。那些你想说的话通过另一种搞笑的方式说出来之后,对我自己是一个很大的疗愈。很多痛苦和情绪就以笑的方式消解掉了。
有些事情你之所以感觉它让你很痛苦,是因为你把这个痛苦有时候会无限放大嘛,它不断地影响我,是我不愿意放下那个痛苦,痛苦可能有它的意义,但我也不知道它的意义在哪儿,但是你那个时候就会有一种感觉脱口秀自嘲段子,我不想要改变,就这样痛苦吧。但脱口秀告诉我,可以换一个视角,自己再往前走一步,你才意识到原来这个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大。你可以从其它角度去看待痛苦这件事,就不会钻痛苦的牛角尖了。
其实在决定我要说(长相)这件事的时候,那个时候疗愈就已经开始了。你会发现原来这个事情不仅仅是你之前看到的对你造成伤害的那一面,它有另外一面。
我一直记得2019年7月在长沙的一场演出,上台之后,还什么都没说,观众看着我笑了五分钟。你就感觉很新奇,他们居然能笑五分钟,那种笑其实不是那种嘲笑或者讽刺,你能感觉到他们对你的喜爱,大家发自内心地想笑,那一刻看到你就想笑,你给了观众笑的空间。在那个瞬间,我感觉可能坚定了我要干这行吧。后来我把这个写成了段子,“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什么叫天生我材必有用。”
讲脱口秀之后,大家对我的长相评价会发生变化,从你丑变成了你搞笑,甚至还有人觉得你可爱,现在有人会评价我的脸是祖师爷赏饭吃、生在喜剧终点的男人,还有一个词叫长相优势。大家把我的长相看成一种优势了,我现在都得说我没靠长相(笑),这种情绪你之前是不可能有的,对吧?我现在都感觉长相都有点连累我了(笑) 。
这种外界的声音发生改变之后,你自己的心态也会发生改变。
我以前也相信应该有不同的评价体系,但只有通过实际生活中的反馈你才能相信这个东西(评价体系)是存在的。脱口秀就帮我正好验证了一个东西,就是“长相”这个东西可能它是有更多的评价标准、更多的可能性的。
“和观众的连接断了”
我今年1月份研究生毕业,当时其实在找工作方面挺纠结的,因为我当时就感觉自己离不开单口喜剧,当你体会到了在台上那种高能量和成就感之后,再做其他的事情很难再给你带来很大的成就感。我感觉需要找一份不会影响到我干单口喜剧的工作,但发现没有那样的工作。因为没有工作是白天会让你有时间写段子的。
我感觉自己已经足够幸运了,因为我是在学校里开始讲,然后等我快毕业的时候其实在线下圈已经小有名气了,就是我已经靠脱口秀挣到挺多钱了。2019年9月之后,脱口秀整个行业起来了,我当时一个月能挣一万多块,我就感觉我在学校里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去食堂,我想吃啥就能吃啥,食堂没有我不敢吃的东西(笑)。
但是这个东西非常不稳定,2020年疫情一发生,你的收入就全没了,这个时候你就要考虑要不要去冒这个险了,所以说当时我就感觉可能要赌一把,就是看看靠单口喜剧能不能养活我自己,其实是非常冒险的行为。
这个决定做得非常非常艰难,那个时候天天晚上经常睡不着觉,因为这个选择没有人能给你建议,你不知道接下来这个行业,脱口秀这个行业会发展到什么地方,你自己会发展到什么地方,你自己会不会陷入到瓶颈。这些东西都没有人给你答案脱口秀演员,只能靠自己在那里瞎想,你不知道这个选择做完之后你将会面临什么。
那个时候自己是比较纠结的,就老是反复,一会儿我已经决定了,不找工作了,但第二天看到,哎呀,怎么又有招聘会啊(笑),这个招聘会要不去看看吧,万一有好的工作呢?
经常在反复,今天做了一个决定,明天又把这个决定颠覆了。
但是现在来看,虽然内心还在纠结,其实已经做了决定了,因为我在行动上就不好好投简历。当时家里也不同意,他们说那个东西不确定,他们还是很担心。但我当时给他们一个承诺,我说实在不行我就回去考事业编,考公务员。你知道山东的父母的(笑),一听这个高兴坏了,即使你最后失败了怎么样,你至少答应我回来考这个了,那行,你去吧,给你半年时间。
但是刚开始全职之后,演出状态其实不好,可能是因为从业余变成全职,就感觉整个人在舞台上是不放松的,是紧张的。那时候演出是按演出场次给钱的,要多演才有钱,创作压力也就更大。那时候也没有写出更多新的段子,就天天处于一种焦虑中,这种焦虑会带到舞台上,观众会感觉到你不快乐了,不享受这个舞台。那段时间我的演出效果没有那么好,自己对自己的状态也不满意。
脱口秀演员在台上,和观众之间其实是有一种连接的气,讲得好的时候,这个气是流动的,观众给你这个气,你接收之后,你再把这个气还给观众,你是一个相互促进的过程,所以你的演出效果可能是叠加的。但是在当时你就会觉得那个连接断了。
我特别不想让别人看到这种挫败,每天我都显得还挺快乐的,但其实心里的压力自己知道,当时自己开始租房子,每次回到房子里,什么也不干,你整个人会变得特别容易累,没有什么精气神儿。
后边还是想通了,还是要回归到初心嘛,你只有让自己快乐起来,你才能让观众快乐。你本身不快乐的话,你在台上也会很拧巴。当你不纯粹的时候你是没办法去和观众连接的,因为你是不真诚的。
脱口秀大会第一场的时候,我压力很大,很多杂念,但是我就去回想自己第一次看到脱口秀舞台的那个场景,我坐在角落里看那个发光的舞台——那个场景其实经常会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就会问自己,当时在那个台下的时候,你有想过要靠它去获得你现在想要获得的这些东西吗?没有,现在也一样,现在只是一个更大的舞台,你只需要去享受这个舞台就好了。
脱口秀演员都会遇到枯竭的时候,只能自己想办法克服。我大概在这种(不好的)状态维持了三个月之后,突然进入了一个小的创作的爆发期,开始写出来一点自己很喜欢很喜欢,而且经过验证都是非常成功的段子,包括“我这个长相一直以为自己没有什么可以再失去的,直到我开始脱发”。你会意识到这些东西跟你之前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会发现自己有了一个阶段性的进步,你可以在这一行继续走下去。你放心了,之前做的那个决定没有做错,那时候你是非常非常开心的。
比赛也能激发创造力,我这次参加脱口秀大会感受就是虽然晋级很有成就感,但挫败感也是更强的,这个舞台上集中了太多优秀的脱口秀演员,每个人身上的闪光点都会让你意识到自己的这一点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最让我感到挫败的是鸟鸟,你就感觉她段子的衔接、她的想象是突破了我所写的所有东西的。我写的东西还是在一个常规的喜剧套路里,它可能很有趣,效果也很好,但是这个东西其他人也能写得出来。但是鸟鸟的好多东西不光是突破了套路,她甚至突破了我们的想象,在她讲之前你是想不到原来还能这样的。你是还在那个圈里打转的人,但人家是往前走了一步。当所有人都在原地不动的时候,你意识不到你是在原地打转,但有人跨出那一步,你就知道人家已经走到你前面了,你会很有危机感。
脱口秀要不断写出新的东西,所以写不出来段子就变成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你需要持续地有自己的表达欲,有自己的输出,但是你的人生阅历可能是有限的,当你都输出完之后,你不知道接下来哪些东西我该去表达。
这次脱口秀大会,建国和博洋他们离开(在突围赛被淘汰,后被复活)的时候,其他演员的心都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因为我们知道,他们已经很牛了,他们已经坚持了这么这么久了,我们是深刻地知道他们有多不容易,所以说他们离开的那个时候,那可能将来扭头(离开)就是我们。观众可能说一些不好的评价啊,但是其实他们所有的脱口秀演员只要上了台,都是渴望把最好的东西给大家,如果给不了,那个时候我们可能真的就是做不到了。当我们知道自己在台上做不到最好的时候,我们比谁都痛苦。
我也很担心遇到这种情况,所有的创作者都有这个担心,这是创作者的宿命。但是我希望我能做到一点,就是不离开牌桌,你坚持下去,总是一点一点突破的。你只能提前做一些准备,比如多看看书也好,多去经历经历生活啊,不断地上台讲啊,你知道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但是你可以想办法去不断地延缓,推迟那一天。
今年7月的时候,我在北京有一场演出,我还是把自己相貌的段子又讲了一遍,那时候节目(脱口秀大会)还没有播出,但我意识到相貌这个东西在线上是没法再讲了,我就有一种和段子在一点点告别的一个过程,它们慢慢地不属于你了,我就想通过这一场和那些段子做一个告别,那天情绪可能也比较饱满,效果特别好,从上台到下台,观众一直在给你鼓掌和欢呼,你感觉观众是个整体,只有你们两个人在,你感受不到舞台的,就是观众的笑声和你自己,很单纯,很纯粹,没有别的。
演完工作人员跟我说,整个观众席一直在抖,我抱着另外一个演员说,哥,真的,那一刻我感觉值了,就干这一行,什么东西都没办法取代它,你感觉你做的所有的东西,所有的努力,之前做的那些决定什么的,在那一刻都值了。
那时候突然还有点后悔参加《脱口秀大会》,就是感觉这样也挺好,一直在线下演下去也挺好(笑)。但是你必须往前走了,去写出新的东西,这种(现场)效果你以后需要靠别的东西来获得。
出品人丨杨瑞春 编辑 总监丨赵涵漠 责编丨金赫 运营丨刘希晰 朱琪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