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播出时间|马东 走在中间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 admin 2年前 (2023-03-12) 119次浏览 0个评论 扫描二维码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播出时间|马东 走在中间

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播出时间|马东 走在中间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马东与米未这家公司探索出的生存秘诀:选择一条安全的道路,提供快乐,且活得长久。

文|金钟

编辑|桑柳

摄影|吴明

造型|

化妆|LULU ()

服装鸣谢|BLUE ERDOS

「都行」先生

想从马东先生那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是困难的。2021年12月末,一年岁尾,当被问到要用什么字来总结这一年的时候,他的答案是「行」。

再追问,你将得到一个绕口令式的回答——「怎么都行,肯定行。这一年我没那么较劲了,能行的都行,尽可能地行。另外就是还要做点什么,有所行动吧。」

怎么都行,确实如此。拍摄《人物》的年度封面时,让他摆什么姿势、穿什么衣服都行;米未的综艺节目里,他总是穿着花里胡哨的衣服。华东师大的教授刘擎也是《奇葩说》的嘉宾,曾经问马东:「你干嘛穿成这样,衣服上有荷包蛋什么的,你的美学观真的是这样吗?」马东说,那怎么可能?但是呢,「我配合他们,他们把我搞成什么样,都随便。」

这一年,马东的「行」,指向的也是一档新综艺,《一年一度喜剧大赛》。

这档在2021年秋天开播的综艺,是米未第一档跟喜剧相关的节目,76个作品,描绘了当代人生活的很多切片,包括爱情、工作和生存的焦虑,脱发、互联网对人生活的围剿……还有一些提供的是无厘头的快乐,节目里也出现了很多生动的人,所谓的「腰部演员」焕发出光彩。节目接近尾声时,有观众说,现在自己的笑点,都被米未和笑果两家公司承包了。

这一年,马东的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个节目里。他的合伙人、米未传媒联合创始人、COO牟頔说,马东并不参与具体的节目制作,但他像水那样无处不在,是一个润滑剂,一个给大家托底的人。

他不是那种有掌控欲的老板。一个例子是,2020年秋天,做完《乐队的夏天》第二季,米未开始想下一步做什么,7个合伙人坐下来讨论,大家的意见很难统一。

有人想接着做音乐,他们有经验、有感情,年轻员工们也觉得做音乐「洋气」, 「喜剧好土,为什么要做这个东西?」但也有人想做喜剧,米未有喜剧的基因,马东是相声大师马季之子,在一种自然的、喜剧的空气里长大,牟頔也是喜剧导演出身。早在三四年前,米未就想试水,签约了演员金靖,也从上海搬到了北京,几次试验未成,但是经验积累了,觉得是时候了,可以做出新东西。

谁也不能说服谁,牟頔就提议,7个合伙人分为两派调研,然后说服对方。马东同意,「就这么干」,他站在支持音乐的那一边。但最后,牟頔代表的喜剧派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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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过程里,作为老板的马东是接近隐身的状态。大家争着,他就安静地听,也不表态。虽然站在音乐那边,但也不是坚定地捍卫它,而是要看看论证的结果是啥,让事实说话。在牟頔看来,这是一种中道,「他是把中道做到极致的人,永远不会先表态,不知道他明确的态度是什么。」

团队第一次做喜剧节目,筹备花了9个月,比之前的节目都长,到了2021年4月,原定的开机时间,还有一些艺人邀约没成。到底开不开呢,马东也不给答案,让她自己确定,「你觉得我们准备好了没有?你觉得没有请到那些艺人,我们能不能开机?如果你准备好了,现在开也OK,」牟頔决定再缓一缓,「他不会说不能,他不是那种把答案摔你脸上的人。」

最后,他还是那句,只要大体方向没问题,那就做呗,「也行」、「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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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是米未第一档喜剧相关的节目

在舞台中央跳舞

「怎么都行」,这句回答里,或许还有对时代的观察和顺从。

在什么事儿上吃了亏,就马上吸取教训——《奇葩说》曾因为选手之间的矛盾,上了微博热搜,米未想尽办法想让它下来,「不希望自己做的节目让这样的事情上了热搜,不是我们的专业尊严」,隔了这么久,马东提起这件事,还称它为「切肤之痛」。

后来做《乐队的夏天》,乐队之间也有摩擦,后期怎么剪,导演组有过纠结,如果放一点进去,节目效果当然会更好,但后来还是全部剪掉了,一段都没留。

到了《一年一度喜剧大赛》,马东和他的团队已经更加确定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坚决不要的是什么。他讲到开启这档节目的根本原因——即兴戏剧的训练方法是「yes,and……」,不管对方说什么,都要先表示赞同,然后再转变。如果有人说咖啡是白的,你不能否认,只能说「对,如果它是黑的,口味会不会更好?」他把这视为一种关注当下、接受别人的底层哲学,「是乐观和接受,而不是对抗和暴躁」。

牟頔拿史策王皓的6部作品作为例子来解释这个理论,「你在里面看到爱情所有的沟壑,最后带来的情绪是什么?原来生活就是这样的。」不是单纯的快乐,而是看完之后觉得温暖、安慰、感动,这就是能量值升高,是正向的,也是他们要的;如果是撕逼的节目,看完觉得颓了、抑郁了,这就是能量值变低,是负向的,也是他们不想要的。

这种话语不仅仅出现在采访中,它也作为一种标语、一种价值观、一种智慧,在这家公司贯彻——米未所在的白色办公小楼的各处,门口、一楼大厅、会议室,都散落着易拉宝,最上面一条就是「成为一家创造正向情绪价值且持续成长的公司」。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马东与这家公司探索出的生存秘诀:选择一条安全的道路,提供快乐,且活得长久。

在刘擎看来,马东是个很圆融的人。因为《奇葩说》,他们相熟,下了节目,一起吃过饭、喝过酒。私下交往时,刘擎觉得他落落大方,不是要跟人很亲密,但非常友好,有话直说。跟他打交道,不会有难堪和困窘,诚恳的分寸感是在的。

谈论问题的时候,他也不偏激,不像学者或者思想家一样沉重,反而是举重若轻,每当别人说出一个观点,他常常是提问,用不同的角度来看事情。刘擎说,「学者会借助一些工具,或者概念,但是概念会带来类型化,但他会把这个概念破除掉,有一些类型之间的差别,他觉得是程度的差别,这里面就带来一些新的空间和余地。」

他有一种朴素的对快乐的追求。导演组做节目的时候,作为CEO,他很少参与细节,牟頔说,只有当大家在讨论一个喜剧人的标准是什么、节目该怎么打分的时候,他坚持了自己的观点——好笑是第一位的,观众和专家有同样的权力打分,让笑去决定输赢。

有个叫《三狗直播间》的节目,以无厘头、洒狗血的方式博得了全场大笑,马东甚至笑出了眼泪。点评环节,有一位编剧说,笑完会觉得羞耻,还有人觉得这不高级。马东马上接了话,说的是:喜剧当一个专家,挺悲哀的。

他拥抱最本能的快乐的冲击,警惕沉重和苦大仇深,「你得先笑,笑完以后买一送一……留下了一个你可思考的空间。」他说,「但是你那个东西不值钱,你老冲那个赠品去,这事有点问题。」

这是他少有的鲜明表达。牟頔说,在工作中,她要和马东不断「对齐」的是那种「不卑不亢,不偏不倚,走在正中间」的状态,不是说凡事没有结论,而是尽量去对抗非黑即白带来的风险。「如果我们预期做一个内容一定要炸,只有两种结果:炸了你就膨胀,不炸你就沮丧,这就叫又卑又亢,而中道的逻辑是,就是你按常理去做内容,每一步都做到,它炸了很好,没炸我们就接着做,你要接受,你要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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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再追问时,马东也泄露了他很少表达的更深远的目标:能一直在舞台中间跳舞。

「我一直是那个理论,你决定要好好跳舞,而且跳一辈子,那你就在中间跳。你没事老跑到台边上跳,掉下去你赖谁。你那个不叫跳舞,那个叫杂技。君子不立危墙,你没事把自己搁到马路边上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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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装套装

种庄稼的人

但就算有躲闪,有腾挪,「行」还有另一个层面的意思,那就是做点什么,有所行动。

一年多前,马东突然跟大家说起,有个教授叫刘擎,在得到上开了课,大家可以去听听。牟頔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当时都不知道刘擎是谁」。不久后,马东带着牟頔去上海见刘擎,约了个下午茶。马东和刘擎聊天,综艺节目导演出身的牟頔在旁边观察两人的你来我往,心里有一个雷达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播出时间,在反复估量这位教授上节目的可能和可行性。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那一季《奇葩说》,刀光剑影的节目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刘擎成了大家印象最深的嘉宾之一。节目播出后,刘擎接受了一段密集的媒体采访,感到疲惫,他没想到自己会引起这样大的关注,但后来,他理解了这其中的原因——他或许弥补了某种「意义感的匮乏」。

「(综艺节目)可以做得很搞笑、很精彩、很有意思,但它仍然有一个对意义的建构问题。人们仍然有精神关怀与精神追求,有对人生、工作、生活的意义探索的需求——碰巧我满足了这种需求,才会受到这样的关注。」

马东是意识到了那种匮乏的,包括他自己,也是被刘擎课程中更深远的东西打动。

他当时告诉刘擎,自己是听到他讲哈贝马斯,讲人跟人之间的沟通和交流有多么重要,「在现代性的条件下,我们并没有一个像神一样的宗教信仰,可以作为共同的出发点。于是我们特别需要沟通,需要彼此交流,来尽可能达成共识。这个共识可能不总是那么坚定可靠、一劳永逸,但仍需要不断交流。」

在那一季节目里,刘擎也实现了那种匮乏的「意义感」。就算是谈一些表面看起来无聊的话题,实际上还是有延展的深度——比如有人会说,理想很遥远,不要老是谈理想,要谈现实,但刘擎说,理想就内在于人的现实精神结构里,如果不这样,我们就是动物,不作为人存在了;再比如,有一期是妈妈追星应该怎么办,刘擎在辩论中提到了「第一人称视角」的优先,尊重一个人,尊重人的感受和意愿,这不是只针对这一种情境,而是一种方法论。

但在另一个层面,刘擎也明白,这背后是米未整个团队的腾挪和生存智慧。

第一次见到米未编导团队时,他觉得挺惊讶,几乎都是二十多岁的女性,都很专业、会表达,非常敢说,非常礼貌,也很具有想象力。在讨论奇葩说辩题的时候,她们会在意辩题有没有意思,挑选那些年轻人关心的话题,一是职场,二是亲密关系。更公共性的话题也会涉及,但她们会很谨慎小心。

而在这个团队里,领头的马东更像是一个「瞭望者」的角色。他充满好奇心,从得到的课程里挖出了刘擎,又从最新一期采访教授鲁白的《十三邀》里,获得了一些关于脑神经科学的知识。他常常是去这里开会、去那里听课,得到了新的资讯,看到时代暗流变化的轨迹,马上回到公司,跟大家分享。

私下交往的时候,刘擎觉得他的这种底色很清晰,他关注科技、经济的发展,看各种书,有强烈的学习欲望,「他学的是计算机,不是一个人文知识分子的学历,但他是那种社会学意义上的知识分子。」

知识人感受着时代潮水的方向,比如,这两年,人们似乎前所未有地需要喜剧,需要笑。刘擎觉得,在一个充满不确定的社会,人是需要抚慰的,而喜剧提供了一种温情,「它给你抚慰,戏谑啊,自嘲啊,都可以,它让我们看到说不是你一个人在经受这些,大家都一样,个人的悲苦和大众的悲苦是在一起的,于是我们找到了一种联系。」

制作喜剧的马东不说这些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播出时间|马东 走在中间,他只是一部部做下去。刘擎觉得,马东怀着的是一种朴素的、种庄稼的心理,「当然会受到环境的影响,但是不管在什么气候下都要种庄稼,总是能找到能够在这个气候下生长、收获的庄稼,它依然是食物,是有营养的。他不会做出一个完全没营养的东西,他是有底线的,而且这个底线还不低。」

甚至,他觉得这也像亚里士多德所说的「实践智慧」——不是用原则思考问题,而是让这个原则,在具体的处境中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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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人物》和马东的对话。

《人物》:最早接触即兴喜剧是什么时候?

马东:大概4年前吧,我们从国外请了喜剧学校的老师,给导演组做即兴喜剧的培训,学习方法论。我们发现每一个game,只要大家玩起来,都可以通过共创去完成一个作品,我们相信这种创作方法是对的。更重要的是,即兴喜剧其中一个训练方法是「yes,and」,它的底层哲学就是关注当下,接受别人。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说是对的。比如你跟我说咖啡是白的,对,如果它要是黑的呢?也许口味会更好。你说什么我都是yes,然后再转变。这对世道人心是有正向情绪价值的,是乐观的、接受的,不是对抗的,不是喧嚣、暴躁。这事特别有价值,这也是《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的由来。

《人物》:你提到关注当下,接受别人,这跟《奇葩说》是不一样的,《奇葩说》是「你的不对,我的对」,对抗性和价值观的冲突是强烈的。

马东:非常准确,《奇葩说》是「no,but」。西方的笑话就是,律师在法庭上睡着了,醒过来的第一句话一定是「我反对」,《奇葩说》就是这样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不管你说什么,我先反对,反对完了再说。《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是先接受,接受完了再说,先把咱俩拉成同一目标往前走。「no,but」有它的喜剧效果,因为有反差,「yes,and」有它更重要的喜剧效果,这都是对的,它们底层都是我们所喜欢的那个。

《人物》:是什么?

马东:是带给人快乐,多巴胺。

《人物》:你曾经说,一个内容的创作者和生产者要看到时代的暗流。做喜剧大赛,你觉得对应到了时代的暗流吗?

马东:我说「时代的暗流」,当然有对宏观的感受,但更重要的是年轻人独特的幽默感和生活方式。佛系的人都不佛系,说躺平的人其实都是站着的。为什么大家在舆论上都在喊躺平,是因为大家都还在努力,需要情绪上的对冲去安慰自己。

我们看不到所谓时代脉络,只是用年轻人愿意的语法和生活方式去关照他们身边的困境。比如时间都去哪了,比如关于爱情。在这次后面的赛段,王皓、史策、徐志胜那个作品我特别感动,那是今天的年轻人,善良、成熟。这个作品在以前会被问,你想反映什么?你想说什么?但今天它已经全说清了:今天人的爱情观、生活观甚至是时间观念。一个好的喜剧作品里面没有坏人,那个作品我是特别喜欢的。

《人物》:但是看节目的时候会觉得这个舞台挺残酷的,一些作品只闪现了几秒?

马东:那就是不好嘛,那就没办法,甭管是谁的作品。对所有演员来说,他们知道自己那个作品好不好,特别清楚。他们要的是公平,所有人不能接受的都是不公平,你有黑箱,那就接受不了。在公平面前,残酷是可以被接受的。在不公平的时候,谈不上什么残酷不残酷,因为不公平本身就已经很残酷了。

《人物》:节目在正式上台之前,你有没有看过?

马东:导演组不许我看,因为我看完了在现场给的反应就不真实了,我还得演。所有作品我在舞台上都是第一次看到,所以我才能给出来(反应)。比如三狗,我为什么乐得眼泪都出来了,那就是生理性的好笑,我是真扛不住。

《人物》:那个节目也引起了一些争议,有些人觉得他们在洒狗血?

马东:没关系啊,第一大家的笑点不一样,第二我那天还在跟别人说,我认识的喜剧大腕儿,笑点都不高,经常都是乐得前仰后合。按说这个人是专家,应该轻易不会笑,都是装的。他觉得自己必须高级了,那就不是喜剧演员了。好多人都前仰后合的,因为他们能识别那个包袱的细微处一年一度喜剧大赛第二季播出时间,像宋丹丹啊,坐第一排「嘎嘎」能乐翻过去。

《人物》:现在快乐确实是特别稀缺的一个东西,那种从综艺节目里面得到的生理的、本能的快乐。

马东:也不是,以前农耕社会,接触的人少,最多150人,中间有几个是那种(搞笑的)。人群是正态分布的,十个人里面差不多有两三个是搞笑担当。但现在这些人基本全在抖音上,你可以看到所有的人,每天笑得一定比以前多。

笑是一个跟幸福直接相关的指标。也许今天的人并不比过去的人快乐,也并不比过去的人哀伤。但是今天人能够接触到可乐的人的渠道,肯定比以前多,这是毋庸置疑的。你天天看这玩意儿,还得把你逗乐,这太难了。你说有哪个段子三天以后没听过,你是不是就out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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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提供快乐是米未重要的工作目的吗?

马东:米未的使命叫做让世界更快乐,这是我们的核心。应该让更多的人感受到一点快乐。到底是让你身边的三五个人,还是通过一个节目让三五千万人感觉到快乐,本质是一样的。至少不让世界因为有我们而添堵。多一点,是一点。

《人物》:所谓的「正向情绪价值」怎么理解?

马东:严格防止零度以下的东西。我自己对于负向情绪价值没有偏见,有人专门写悲剧,有人专门写惊悚,有人专门写撕逼,我都没意见。但我不去做,那不是我的长项,我也不能让自己分裂。我们做的东西没有零度以下,没有结冰的,因为我相信正向的东西做好了,一样有甚至是有更大的价值,它的温度是更好的。

《人物》:这是你最初就确定的,还是逐渐摸索出来的?

马东:做着做着觉得这样更好。《奇葩说》早期会有很多撕逼的东西,我们全程跟踪,也录了很多。如果是别的节目也就播出去了,我们当然也可以播出去,也可能会冲上热搜。但对我们来说,那个热搜没有价值。剪辑「乐夏」的时候也有这种内容,导演组在后期的时候很犹豫,这个放上去肯定有效果,要不要放?后来全剪掉了。剪掉以后我们再看,舒服了,这一点都不减少它本身内容的价值,甚至让我们更舒服。

《人物》:在你的职业生涯中,追求会有变化吗?从最早主持《有话好说》《文化访谈录》,那时候最重要的可能不是快乐,是怎么慢慢变成了这个?

马东:那些提供的是不同的东西。《有话好说》也好,《文化访谈录》也好,更多的是提供信息量和思维角度。从《挑战主持人》开始,快乐就很重要了,我也是一点一点在进步吧。

《人物》: 你现在怎么看之前那些节目?

马东:其实我一直做的都是综艺节目,就像一个作家写的若干部小说,你不能说前面那部是为了这个,后面那部是为了那个。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有时候没有那么多明确的意识和目的。我也不可能从生下来直接蹦到今天,每个人都一样,它就是那个过程的一部分。

《人物》:除了提供快乐,你希望在快乐上附着其他东西吗?

马东:快乐就是快乐,新知也能带来快乐,新的信息量和视野也能带来快乐,甚至是幸福,这都非常重要。但今天的米未,我们深刻地认识到,快乐是人最基本的需求。所以关于喜剧才会有那么多的理论建设,包括什么是噱头,什么是幽默,什么是诙谐。所有架构的建立,不见得谁的是对的,但就是这么一点点积累出来的,这本身没有错。快乐一定是人的底层需求,毫无疑问,是人对抗这个世界最基本的安慰剂脱口秀演员,任何时代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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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上一次我们采访你还是2018年。

马东:我比那时候成熟多了。

《人物》:怎么体现呢?

马东:这两年我学了好多东西,那时候想不明白的事,现在想明白一些了。比如说我买了关于三高的课,什么是血脂高、血压高、血糖高,弄得可清楚了,怎么科学减肥,每天都在学习。世界观倒是没什么变化了,人一辈子世界观能变几次?我们这代人第一次世界观变化,一定是牛顿三大定律,这是你对世界的全部认识;后来微积分,你就觉得,哇,原来世界是可知的,可以被无限分解和无限组合;后来就是《相对论》,就发现,我去,原来什么都是相对的;脑神经科学的研究是下一步最重要的刷新,包含元宇宙,很多人把它当作技术科学的研究,但是你往根儿上捯,是脑神经科学的研究。

《人物》:你提到人生观发生变化的时候,我以为你会说到某些时代。

马东:碰到曹雪芹一次,托尔斯泰一次,最后被陀斯妥耶夫斯基给彻底干掉了?没那个事。不重要,没关系,但是人的进步就在于超越原来的那些概念,逐渐看到了什么东西重要,什么东西其实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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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这一年,你觉得自己有什么改变吗?

马东:没有,到我这个岁数还变什么,没什么可变的了,能不变就已经很好了。刚才看了我2018年接受《人物》采访时拍的照片,我觉得我变化还挺大的,变老了(笑) 。

《人物》: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变老了?

马东:心理阴影吧,你自然的那种……因为过了四年了,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吧。你剪头发,发型师也会跟你说,马老师你这个白头发,后边这块的白头发可比以前多多了。

《人物》:过了50岁之后,这种感受会更明显吗?

马东:我上一个年龄界限是35,我印象特别深,我35岁生日的时候,那时候想的就是人生过半。我父亲72岁去世的,我就想说悲观一点就35岁人生过半,干点啥呢,或者还能干点啥?大概从那以后就没再想过这问题了。

《人物》:所以35岁那年,你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

马东: 做了什么?啥也没做,就是想了想(笑)。没用,就是那时候年轻,还想想,但「行」很重要,第一是接受,你说什么都行,第二是做点什么,行动,很重要,说出大天来,你还是得做你该做的事情。真正的怎么都行,是说无论外界发生什么样的变化,外面的气温是高是低,是风是雨,我们说八风不动,还是要做你该做的事情。有时候,你自己该做的事情未必是你想做的事情。有时候,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未必是你能做的事情。但是我说的这种行,就是做自己肯定想做,也一定该做,然后差不多能做的事情。

《人物》:过去一年你的感受怎么样,对2021年的行动满意吗?

马东:不满意,如果满意的话就膨胀了,但是这个不满意跟我说的「行」其实不冲突。一个人如果在岁末年初总结的时候说这一年我很满意,那下一年就悬了。更多的是去看看不满意的地方才有意思,也克服自己可能会有的膨胀,克服自我认知上的那些障碍。

《人物》:马老师的雷达响了。

马东:我是发自真心的。工作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从来也没有什么大小年,越来越,没有这个事。我一直是那个理论,你决定要好好跳舞,而且跳一辈子,那你就在中间跳,你没事老跑到台边上跳,掉下去你赖谁。你那个不叫跳舞,那个叫杂技,好好的一个舞台,灯光都在中间,好好地你在中间跳不就完了嘛。君子不立危墙,你没事把自己搁到马路边上干吗?

《人物》:可能边上也有很诱人的东西,或者你想要去试一试的东西?

马东:大家的追求是不一样的。我们的价值观里有很重要的一点叫长期价值大于短期价值,你把它理解成活下来也行,对我们来讲,在正向情绪价值这条路上,越长期越有价值。

我在《奇葩说》里面说过,我特别喜欢一个成语叫「刻舟求剑」,就是我们老意识到自己在一条船上,但却忘了自己在一条河上。2021年建党一百周年,我不是党员,但是为了纪念,我重读了傅高义的《邓小平时代》,我第三遍读了,每一年读,(感受)都会不一样。你会对于你自己所在的这条船和这条河看得更远一点。我觉得放掉执念,包括这个世界「变」的执念,了解在中国的历史长河当中,什么是常态,什么是非常态。所以,我还是重读《邓小平时代》,我跟我身边很多朋友都在推荐,要读,要重新读,傅高义这本书还是写得非常好,这是一个历史学家的忠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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