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西的脱口秀|黄西说的是相声还是脱口秀_.pdf
东方早报/2011年/11月/30日/第A39社论分析黄西说的是相声还是脱口秀？旅加学者“美国华裔单口相声大王”黄西，这个中西合璧的称号可谓响亮已极。说黄西在美国创造了华人演艺圈的奇迹毫不过分：尽管貌不惊人，也不是专业艺人出身，可他的演出视频在上点击率已超千万，得以在诸如全美记者年会这样的大雅之堂登堂入室，在一群政要面前调侃另一群政要脱口秀演员，功成名就，大红大紫，而这一切不过始于不到10年前，一次偶然的串场秀。可以说，包括那些在好莱坞、百老汇圈内咬牙打拼几十年的华裔红星在内，能取得他这样的成就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然而黄西是以“美国笑星”，而非“华人笑星”的名头蜚声美国笑坛的。他真正扬名立万不过两年半光景，此前长达7年的“跑码头”演出中，他也并非没闹过笑话。一位在休斯敦居住的华人朋友曾在他出名前，偶然听过他的“单口相声”脱口秀，并坦率表示“没觉得有啥可笑”，几年后黄西成了大明星，他特意买了票到别的城市再听，结果“感觉跟上次一样”。这位朋友是相声票友，刘宝瑞先生的铁杆粉丝。在他脑海里，恐怕约定俗成地要将黄西的表演当成“用英文说的单口相声”，不自觉地照中国单口相声的套路去寻包袱、找铺垫，听不出肯綮脱口秀演员，也毫不足奇——因为黄西那根本就不是“单口相声”。
熟悉北美生活的朋友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那是名曰“脱口秀”的典型北美语言艺术表演形式，讲究生活化、俗语化、浅幽默，并最好结合观众熟悉的人或事，能入乡随俗地讽刺一下政治、政客，如果还能秀一下嘴皮子功夫，那就更好不过。据黄西自己称黄西的脱口秀，曾被听众告之“听不懂你说什么”，想来也曾遭遇过如我那位华人朋友般的“满拧”误区。如今他的成功表明，他已经在讲原汁原味的美式脱口秀了，本土美国听众不但听得懂、笑得出，而且十分喜欢——当然，这也意味着把他的脱口秀当“单口相声”听的华裔听众，听起来更不是味。可不是么，虽然都是鸡肉制品，可肯德基和烧鸡公能一个味儿么？如果说单口相声是原汁原味的中餐，脱口秀自然是美式快餐。不过在北美，的确有不少当地人将黄西称作“华人笑星”黄西的脱口秀，并赞誉其“让北美人明白，中国人不止会拼命干活攒钱，也懂得幽默说笑”，言下之意，黄西的“华人脸孔”还是让他多少沾了些光，哪怕他的脱口秀的确是“原味美式快餐”，仍有当地人会不自觉地把看他表演当成“吃了顿中餐”。说到这就要回头去谈正经八百的“物质中餐”黄西的脱口秀|黄西说的是相声还是脱口秀_.pdf，在北美那些非华人聚居的城市，往往也不难找到“土生华裔”开的“中国餐厅”，其中脍炙人口的一道名菜“左宗棠鸡”，在北美人中几可谓无人不知，不过这道“名菜”不但国内食客吃不消，连住在华人社区、生活较为亚洲化的北美华人也是敬而远之，因为它又甜又腻，全不合湘菜传统。
笔者一位名厨出身、在美国开餐馆多年的老朋友坦言，这道菜“除了名字其实都是美国味”，之所以如此，只是让本地人既吃上自己习惯的口味，又顶着“消费中餐”的名声罢了，“倘左宗棠吃了也会吐出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那些听着黄西的正宗美式脱口秀，却津津乐道于“在欣赏华人笑星演出”的北美人，其实正在消费一盘精致的“精神左宗棠鸡”。入乡随俗，人情之常。至于“精神左宗棠鸡”的名实不符，也并非他的责任：加拿大洋笑星大山在中国成功，靠的是“带洋味的中式相声”，固然靠着一张洋人面孔，他比许多功力更强的本土演员名头大、得利多，但倘没扎实练过说学逗唱，光靠洋脸蛋，中国听众是笑不出来、也笑不了那么多年的。不过从此次黄西回国后媒体的口径看，似乎有“出口转内销”的意思，且有意无意想把黄西往“单口相声名家”上靠，这恐怕不是个好主意：倘若直截了当，自承美式脱口秀明星，人们最多是听不惯；若硬说是“单口相声”，表演的却仍是“翻译成中文的美国脱口秀”，“听不懂”、“笑不出”的尴尬只怕又要重演，因为中国听众是带着郭荣启、刘宝瑞、马三立，或至少是殷文硕的标尺来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