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黄子华|40个问题全面了解黄子华脱口秀（上） | 喜剧这门手艺
回顾一下表演脱口秀的经历
许冠文说，每一个喜剧演员其实都是一个悲剧人物。你觉得你自己是吗？
我是被迫当喜剧演员的。我刚开始演戏的时候是想做性格演员的，但后来发现这个圈子根本不带我们这些姿色平庸的人玩儿。所以我想，干脆不玩了，做一场脱口秀就退休吧，转行，去做金融地产吧。
那为什么会想做脱口秀呢？
因为觉得很难。「我知道它很难」大于「我觉得它很好笑」。它这么难，我都能做到，那不就证明了我很厉害吗？我很厉害，但我不干了，酷不酷？结果做出来以后，大家都觉得：哦！原来你是来搞笑的。于是从此只能搞笑了。
从此就开始讲脱口秀了？
也不是开始，这个开始也是完结。当年只是想做一次而已，只是因为太成功了，成功得不得了。大家都这么说，然后你也觉得：咦，那感觉还可以再做。你说人有多幼稚，有点鼓励你就继续去了。当时也不是很肯定自己想不想干，但是有鼓励我就干了。
你是第一个把 Stand-up （脱口秀）翻译成「栋笃笑」的，但是听说，你差点就用了另外一个词「是但噏」了？
第一次做脱口秀的时候，其实我以前在商业电台工作时的老板俞铮有找我聊过。现在林海峰的脱口秀叫做「是但噏」（粤语「随便说」，发音类似 Stand-up）一年一度喜剧大赛，但很多年前她已经建议我用「是但噏」这个名字了，因为更加贴切 Stand-up 的发音。后来没有用，可能是因为找她之前，我的物料全都打印好了，改不了了。
你刚出道的时候，很穷，没钱，有股狠劲儿。但是现在你有钱了，会不会没那么狠？
坦白说，现在我不狠了。以前我是 （失败者） 嘛。但那个狠劲现在已经没有了。
如何创作
通常做脱口秀最开始的一步是什么？
这件事没那么科学，每次都不太一样。经常是突然有一个意念，觉得蛮有趣的，可能就会引发别的想法，然后再有其他想法，这样过了一个星期，就忘了，又开始想别的……就这样积累了很多东西。最重要的，还是开始有东西刺激到自己。
突然想起的话，会记下来吗？
一定要的，尤其是现在，越来越需要快点记下来。通常 5 分钟以后我就忘了，因为可能又有别的东西进来了。
那你这样积累多久，才会拿出去开专场呢？
我给自己设定的最短的时间，是一年。
你的这些想法都是怎么来的？一个人，不可能有这么多想法吧？
很不幸，是一个人。基本上我很想找到哪怕半个人来帮我一起想，但一直就我一个人。
创作的状态是怎样的？
我最紧张的不是在上台前后，而是在构思的阶段，经常是睡觉闭上眼睛前一刻还在想，睁开眼睛第一件事也还是这个。好几次在起床的一刹那就陷入沉思：那里怎么接下去呢？先不起来了……想不到，算了还是起床吧，想不到的了。在构思阶段总是这样。所以脱口秀黄子华|40个问题全面了解黄子华脱口秀（上） | 喜剧这门手艺，尽可能大家都别干这一行了，因为真的太痛苦了。
会不会担心创作出来的段子，观众不笑？
当然。所以这一行是很辛苦的，压力特别大。我常常说这就像是一场拳击比赛，打一百拳，有二十拳打不中，你就开始慌了。
我一场大概有四百个笑点，如果有四个不行，还是 OK 的吧？就算有四十个不行，也是 OK 吧？但不能再多了。
如果你希望能让观众笑 10 次，你会广撒网，在稿子里写多写 5 个笑点，变成 15 个笑点吗？
其实我做这件事是很放任的。我没有计算得很精确，反正我就是让自己觉得好笑就行了，最好是自己写着写着就忍不住捂嘴笑，这时候我就不会考虑别人笑不笑了。这是很个人的。
但你还是有很多计算在里面吧？
我觉得做喜剧的人，肯定是最计算的了，因为你要的是即时反应——这挺惨的。不像悲剧，观众没哭，没哭就没哭吧，那可能是你没感情。但是喜剧，如果你在该笑的时候不笑，那一刻真的……
那你会找人来测试吗？
其实我曾经这样做过，但发现不行。因为，我现在让两个人笑了，但在台上对着一万人，他们可能都不笑。基本上，即使每晚都是一万人，今晚跟明晚的反应都不一样，明晚跟后天晚上也不一样。每个观众群都不一样。所以你必须要有信心：我这个笑话，起码这一万人都明白的。
你不想要一个团队在背后支持你的创作？
如果我有一个团队的话，我整个表演的形式都会很不一样，我会让大家都一起上台表演。因为在我心目中最好的脱口秀演员，都拥有自己的性格。就像一个关于电脑的话题，你也可以说脱口秀黄子华，我也可以说，但只有表达出我个人的切身感受，才是最好的。
你之前和张达明一起做过演出，平时是怎么开会的呢？
很惆怅的。沉默半小时才出一句。这句不行，这句再来吧。跟我开会是很痛苦的。
你会仔细研究别人的脱口秀吗？
我发现看别人的演出视频是没用的脱口秀，每个人都不一样，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是个什么人。
表演现场什么情况
你第一次表演是什么感受？
我第一次做脱口秀，是在一个小剧场里。我上台的前十五分钟都没有人笑，我真的害怕到了心脏每分钟跳四百下的程度脱口秀黄子华，但表面上还是像没事一样继续讲，后来甚至想：算了，赶紧把这堆东西讲完吧，半小时把一个小时的内容讲完吧。这十五分钟是我这辈子最长的。
你做脱口秀是没有提词器的，整场下来一两个小时，不会忘词吗？
我刚开始做也觉得压力很大，但居然做到了。人类真是奇妙。通常专业的演员就算多长的句子都会记得，但我不是很专业，所以我偶尔也会忘，那时我就等，等一等它们就会回来了。所以对我来说还挺奇妙的。
有没有经历过「跳稿」？
「跳稿」太恐怖了。我脑子里其实有一个很细微的格子，会记着讲到多少页。曾经有一次我讲到第 7 页，然后「诶，为什么我讲到 27 页了？」我跳了 20 页啊！那我的脱口秀不就短了一个或半个小时？然后我就开始想，不行了不行了，怎样才能讲回去。但毕竟你面前没有一张纸，你是要一边讲一边想「我到底跳了些什么」，真的考验很大。
考验最大是哪一次？
有一次我临出场前十五分钟，突然吐得很厉害，很难看，直接是跪着、抱住马桶在吐。我当时就想：完了，我是不是该取消这一场呢？所以我就叫人过来说：「你准备一下，我要是再吐 5 分钟，就取消吧。」结果过了 5 分钟脱口秀，貌似停了，虽然还是不舒服，但我还是出去表演了。出场前我再一次叮嘱工作人员：「你准备好，我随时冲回后台。」那是我这辈子最害怕的一次。不过我上台之后，居然表现得不错，那个东西没有在搞我了，所以我觉得人体真的是很奇妙，（不可思议）。
有什么得失
你做脱口秀这么久，亏过吗？
我没有，因为我就只有一条命，这都亏，那就太惨了。
那脱口秀为你赚了多少钱？
脱口秀为我赚足了一切。我是这样想：脱口秀赞助我去参与电影、电视、唱歌等等任何兴趣。如果没有脱口秀，我就做不了这些，我只能去搞金融了。
因为这篇文章实在太长了，明天更新下篇，听听黄子华聊聊对同行、观众、香港和大陆的看法。
这篇访谈是根据以往黄子华的各类访谈整理而成的，资料来源于《铿锵集》《志云饭局》《GQ》《Big 4 大四喜》《直播广州》《哗哗哗!打到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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