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兔年说|马首铜像回家：文物只有在原生地展示，才最有尊严
近日，由澳门“赌王”何鸿燊捐赠的“马首”铜像亮相北京国家博物馆，与其他六尊已经回家的牛、虎、猴、猪、鼠、兔首铜像团聚。马首铜像的亮相引发大众对十二生肖兽首以及流失文物的关注。
如何诞生：中西结合的圆明园水力钟
马首位列于十二生肖兽首之一，原是在圆明园海晏堂前的“水力钟”。
清代乾隆25年（公元1760年），乾隆皇帝下令，在长春园内修建一座具有巴洛克风格的欧式园林景观，来自意大利的宫廷洋画师郎世宁成功设计了海晏堂。海晏堂得名于唐代郑锡在《日中有王字赋》中的“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意指黄河水流澄清，大海风平浪静。此语用以比喻天下太平，有歌颂世界和平的吉祥涵义。
复原后的海晏堂
海晏堂正面中门外，有一个大型喷泉水池，左右的石梯，环抱着大喷水池。喷水池南北两侧，有十二级石阶，石阶上南北两列分别立着十二生肖水法，以表示一天中的十二个时辰。
南侧是子鼠、寅虎、辰龙、午马、申猴、戌狗。北侧是丑牛、卯兔、巳蛇、未羊、酉鸡、亥猪。各个生肖每隔2小时依次喷水，中午12点时，12只动物则一起喷水。
十二生肖 “水利钟”模型 ，来自《国宝档案》纪录片
据史料记载，当所有喷泉同时打开时，洪水般的声音，几里之外都可以听到。这就是圆明园兽首，又被称为十二生肖人身兽首铜像。兽首所用的铜，系专门为宫廷所炼制的合金铜，内含诸多贵重金属，与北京故宫、颐和园陈列的铜鹤等所用材料相同，颜色深沉，内蕴精光，历经百年风雨而不锈蚀。
马首 铜像
它们是由宫廷造办处工匠们制作的，铸工精整，表面还以精细的錾工刻画，兽首像上连动物绒毛等细微之处皆一凿一凿锻打而成，清晰逼真，鼻、眼、耳等重点部位及鼻上和颈部皱褶皆表现得十分细腻，不见一丝马虎，展现出极高的工艺水准。
西洋设计师 郎世宁
起初，郎世宁向乾隆建议采用西方裸女的方式进行设计，但被乾隆拒绝了。于是郎世宁又结合中国的传统文化，设计十二生肖的样式。铜像既有浓郁的中国传统审美趣味，也融合了西方造型艺术的特点。
例如，牛首铜像的牛角向前。中国传统牛的形象是牛角在后。双角弯曲向前的牛形象，具有鲜明的西班牙斗牛风格。
牛首 铜像
虎首铜像更与中国传统虎造型大相径庭，若不是额头上的“王”字，许多人都会误以为是一头狮子。因为欧洲没有老虎，在西方人眼中，狮子才是百兽之王。
虎首 铜像
猪首铜像造型与中国传统猪的造型也有不小差别，尖嘴长吻，獠牙外凸，颇似野猪，但蒲扇般伏帖的大耳，又有浓郁的中国传统审美趣味。
遭遇劫难：付之一炬的万园之园
1860年10月，英法联军攻入圆明园马未都兔年说，大清军队无影无踪，只剩下20个太监奋起抵抗。英法联军对圆明园进行了残忍的烧杀抢掠，十二生肖兽首也不知所踪。
起初，他们只是偷一些值钱的小东西。但很快，贪婪之心迅速蔓延，英法联军从小偷小摸，发展到2万人的大抢劫。在这座充满了珍宝的园林里，法国人、英国人疯狂的叫喊着、抢掠着……
英人绘： 英法联军占领圆明园
一位西方传教士回忆道：凡是能拿走的，一件也没留下，拿不走的，就毫不留情毁掉。
疯狂的抢劫，持续了整整两天。
法国军官埃里松伯爵在日记中记录了当时的场面：一声军号造就了彻底的恐慌，大家一哄而上，推开了站岗的哨兵，开始各自去搜罗自己中意的东西。有些人胸前挂满了大珍珠串，把那些红宝石、蓝宝石、水晶石等一股脑往衣袋、内衣、军帽、鞋子里揣。这真是一场吸大麻者才拥有的疯狂幻梦。
夜幕降临时，满载珍品的侵略者踉踉跄跄地回到了营地。
之后，英国人约翰·米启尔将军又以清政府虐待英国大使为由，指挥部下焚毁了圆明园。
于是，这个用了一个多世纪才建起来的圆明园，只用了一把烈火，便全部化为了废墟。
1861年，法国文豪雨果在给巴特勒上尉的信中怒斥了这一罪恶和丑陋的行径：“在世界的一隅，存在着人类的一大奇迹，这个奇迹就是圆明园。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大肆掠劫，另一个纵火焚烧，然后他们手挽着手哈哈大笑着回了欧洲。在历史面前，这两个强盗一个叫英格兰，一个叫法兰西。”
左：圆明园复原图 右：今日的圆明园
今在何处：四只兽首仍下落不明
2007年8月马未都兔年说|马首铜像回家：文物只有在原生地展示，才最有尊严，国家文物局在获悉香港苏富比有限司准备拍卖圆明园马首铜像后，即向该公司有关负责人表示脱口秀演员，圆明园马首铜像是中国近代被劫掠的珍贵文物，国家文物局不赞成公开拍卖，希望能以适当方式回归。香港苏富比对此表示理解，并开展了积极斡旋。
何鸿燊与马首铜像合影
2007年9月，港澳知名企业家、爱国人士何鸿燊先生斥资6910万港币购得圆明园马首铜像，并在港澳地区公开展示奇葩说，希望借此带动更多人参与保护中国文物的工作。
2019年11月，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70周年和澳门回归20周年，何鸿燊先生决定将圆明园马首铜像正式捐赠国家文物局。
以下为圆明园十二生肖各兽首的下落：
十二生肖兽首铜像 来自 纪录片《国宝档案》
牛首，2000年，保利集团以774.5万竞拍购得，保利艺术博物馆藏
虎首，2000年，保利集团以1544.475万港元竞拍购得，保利艺术博物馆藏
猴首，2000年，保利集团以818.5万港币竞拍购得，保利艺术博物馆藏
猪首，2003年，何鸿燊先生捐赠，保利艺术博物馆藏
鼠首，2013年，弗朗索瓦·皮诺先生捐赠，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兔首，2013年，弗朗索瓦·皮诺先生捐赠，中国国家博物馆藏
马首，2019年奇葩说，何鸿燊先生捐赠马未都兔年说，圆明园管理处藏
龙首，疑似为中国台湾私人收藏家收藏
至今，蛇首、羊首、鸡首、狗首仍下落不明
“文物只有在原生地展示，才最有尊严”
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统计，在全世界47个国家的200多家博物馆中，有中国文物164万余件，大部分中国文物被收藏在欧美博物馆中，而全世界民间收藏的数量是馆藏的十倍之多。
但追索归国的文物，与中国百余年来流失国外的总量相比，仅仅是九牛一毛。
据国家文物局数据，历经70年不懈努力，党和政府成功促成300余批次、15万余件流失文物回归。
相比流失的1700多万件文物，回归率不足1％。
故宫学院前院长单霁翔曾说：文物只有在原生地展示，才最有尊严，如果像孤魂野鬼一样流失海外，就没有尊严。
2012年，中国电影演员成龙曾根据圆明园十二兽首拍了一部电影《十二生肖》，讲述了文物有尊严的回归——国人将流散国外的十二兽首找到并全部交给国家的故事。
《十二生肖》电影海报
收藏家马未都也有另外一种看法：我国的流失文物，留在国外的意义，要大于回到国内。他的看法，是流失文物已经成为了中国最苦难、最屈辱的那段历史的象征，我们要以此为警钟。
文/刘珊珊 审/任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