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脱口秀段子:《脱口秀大会4》|当冒犯不是唯一笑点,还是生活最幽默
「冒犯并不是脱口秀开宗立派的独门宝刀,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也可以是拨开主流喜剧千斤幕布的“四两”。」
喜剧类综艺节目《脱口秀大会》第四季,上线后延续了第三季的好成绩,目前已经获得了1.1亿的播放量。
而在新一季的节目中,《脱口秀大会》扩大了演员的邀请范围:交警、街舞主持人、魔术师也加入表演,为节目提供了新的素材与活力。
(节目海报)
如果说上一季《脱口秀大会》是因为杨笠颇有“冒犯性”的“普信梗”火出了圈,那么这一季的节目则采取了一种较为包容的视角,少了一些冒犯性,但也展现了脱口秀作为一种大众喜剧更多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是脱口秀也可以“不那么好笑”的多样艺术风格;是离了冒犯,一样有趣的“琐碎生活”主题演出;更是调侃人生苦难,在笑声中达成自我和解的幽默哲学。
脱口秀可以“不好笑”吗?喜剧的一万种可能性
在第五期《脱口秀大会》中,作为领笑员的宁静在点评杨笠的表演时,提出了“原来脱口秀也不一定要很好笑”的观点。
虽然宁静在节目中的表现被网友认为完全是“门外汉”,但她提出的这个问题却引发了人们对脱口秀艺术本质的思考。
脱口秀究竟可不可以不好笑呢?其实可以。
(杨笠的表演)
事实上《脱口秀大会》中的脱口秀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Talk show”节目,而是同样源自西方的“Stand up ”,即“单口喜剧或栋笃笑”(本文提到的脱口秀均表达此意)。
后者最大的特点,就如同字面意思,是“站起来就说的喜剧”,这种侧重即兴与随意的表演形式,天生带有融合多种语言艺术风格的特点。
在《脱口秀大会》中,表演风格可以分为“纯好笑”和“要表达”两种类型,前者可能是杨波“哥哥离婚了,我非常难受,在去的路上差点没憋住,没憋住笑”的无厘头,这类表演由于直戳笑点,因此最受欢迎。
(杨波的表演)
而后者则是杨笠“我真的受够了去听他们嘴里的无用知识,我还要假装自己很开心,就为了让他们开心”的社会议题思考(例如性别对立),这类表演更强调演员个人观点的表达,有时略显严肃,因此被人批判“这根本不是脱口秀”。
可脱口秀的风格本就是多变的,“介于严肃演讲与爆笑喜剧”之间的一块空地,也可以成为其表演风格之一。
美国喜剧从业者曼迪·约翰逊在她的《超级严肃》中曾描述过:洛杉矶的脱口秀演员非常擅长讲述“严肃脱口秀”,不一定笑点密集,但总能在轻松的氛围中,展现演员的深刻思考。
(洛杉矶脱口秀演员访谈:)
《脱口秀大会》作为一档线上脱口秀节目,最重视的商业价值就在于“好不好笑”,选手们为了获得观众的投票,自然要把“怎样才能用针扎准观众的笑神经”作为最重要的考虑因素。
但喜剧艺术是一门解构现实的艺术,现实有多么复杂,解构的方式就有多么千变万化。
(杨千嬅评价)
因此抛开文本质量不谈,“不怎么好笑的脱口秀”具有的“以轻松态度谈严肃事”的态度,完全符合喜剧解构现实的精神内涵。
由此可见,爆笑与否其实不是评价脱口秀是否优秀的根本条件,不用背负艺术包袱,也不必完成爆笑使命,用低成本的方式营造一种轻松简单的氛围,才是脱口秀能够被称为“零门槛大众喜剧”的根本原因之一。
离了冒犯也能活,平和脱口秀的“曲线救国”
《脱口秀大会》虽然已经举办了四季之久,但第三季中杨笠颇有“冒犯性”的“普信梗”或许才是将这个节目送入语言类综艺第一梯队的关键一着。
“普信梗”引发的争议,也让人们越发确定,脱口秀是一门“冒犯的艺术”。的确,“调侃一切”本就是脱口秀游离于传统喜剧艺术的魅力源之一,甚至会出现“越调侃,越冒犯,越好笑”的递进关系。
虽然不顾一切地调侃一切听上去很酷,可若是脱口秀总以冒犯作为喜剧灵感的唯一源泉,就会不可避免地将受众圈子缩小,甚至四处树敌。
(程璐的表演)
而这和脱口秀与生俱来的兼收并蓄是明显相悖的。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季的《脱口秀大会》明显收敛了冒犯的喜剧风格,采用了“所有人都可以说五分钟脱口秀”的口号作为“曲线救国”的全新策略。
魔术师、交警、癌症博士……复杂多样的职业背景,反而将节目的有趣程度往上提了好几度。正如演员杨蒙恩吐槽的那样简单的脱口秀段子,本次比赛呈现出:“新人来势汹汹,老人抱团划水”的特点。
(杨蒙恩的表演)
为什么脱口秀的迭代更新能力可以这么强?这还是与脱口秀的起源有关: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传统喜剧“重形式、重内容”的文化高墙越发受到西方观众的抵制,脱口秀这一不讲规则、随性而为,甚至人人都可参加的即兴大众艺术,便成为了打倒主流喜剧“文化壁垒”的大杀器。
作为当年极具反叛精神的亚文化刺头,脱口秀能够流行于世界的关键,还在于它的素材“来源于生活,但又不必高于生活”。不同身份的人对生活五花八门的吐槽,都可以成为脱口秀的创作灵感。
例如被誉为“最强新人”的脱口秀演员何广智,就以他流水线工人出身的背景故事,用“穷小子大战繁华都市”的主题收获了无数好评;
(何广智的表演)
“车间一枝花”赵晓卉白天在车间上班,晚上讲脱口秀,内容包含吐槽领导、追星日常、工作琐事等与生活有关的一切,同样被观众喜爱。
冒犯并不是脱口秀开宗立派的独门宝刀,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也可以是拨开主流喜剧千斤幕布的“四两”。
或许这也是随着《脱口秀大会》火热,许多媒体热衷于为演员们撰写专访的原因之一,演员们的琐碎人生故事,都是为其提供创作灵感的缪斯,探索生活本身,也就是探索喜剧艺术最有趣的地方。
在笑声中审视自我,当幽默作为“百忧解”
用演员们背景故事的多样性“曲线救国”,其实不是对“无法冒犯”的妥协。凭借着对生活本身的探讨,本季《脱口秀大会》还展现了一种温和、有治愈效果的别样温暖。
这一点尤其体现在选手们对焦虑议题的表演之上。著名话语脱口秀演员黄西曾经说过,之所以选择说脱口秀,恰恰是因为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自卑,而且这种自卑是通过“努力”取得的,例如越是在关键场合,就越是暗示自己不行,给自己施压。
暗示自己自卑其实就是在与内心对话,既然都是对话,与其自说自话,为何不尝试着与大家一起交流呢?脱口秀就成为了一种“揭自己短”的“自暴自弃”式治疗手段。
(黄西访谈)
毕竟,能够以表演喜剧的态度与众人分享内心深处的痛苦,或许也意味着完成了与自我的和解。
这正是人们需要幽默的核心原因:苦中作乐才是孕育希望的第一步。当苦难也沦落为被调侃的对象时,人们面对世界的态度总能更轻松几分。
由于生下来大脑缺氧,导致身体发育异常的脱口秀演员小佳,把“脱口秀是一种自我和解”展现得淋漓尽致。
(小佳的表演)
小佳的表演没有任何“卖惨”的成分,反而将自己天生的身体缺陷视为“另外一种视角”,凭借这一独属于他的“优势”,小佳总能在观众的笑声中大方调侃生活的困难。
“两三岁看到那种双脚走路的人,我都带着一种异样而又同情的眼神,心里在想,他好可怜啊,竟然双脚都在地上。”
同样,因为相貌在大众审美中被认为“过于独特”的徐志胜,也将自己的相貌忧虑转化为“祖师爷赏饭吃”,以喜剧的方式展示了自己对待外貌焦虑的态度。
(徐志胜的表演)
陈佩斯曾说:“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舞台上的各式焦虑,其实充满了现代人对审美、工作、情感问题的烦恼,这些烦恼的背后甚至有着难以解决的,深刻复杂的结构性问题,例如性别对立议题、“内卷”社会问题。
但反过来说,用喜剧去淡化悲剧中的伤痛,强调人们在其中的主观能动性简单的脱口秀段子:《脱口秀大会4》|当冒犯不是唯一笑点,还是生活最幽默,就成为了脱口秀给人以力量的关键所在。
“与自我和解”其实是一个很宏大的命题,脱口秀并不强调一定要这么做,甚至也贴心地为观众们提供了“不和解该怎么活”的可能性。
脱口秀演员Rock选择了在节目中坦言“抑郁症让自己失去了行动力”,虽然他没有给出任何治疗疾病的意见简单的脱口秀段子,但以脱口秀的方式把抑郁症患者的内心展现出来,已经足以让患有类似疾病的观众,获得“原来我不是一个人”的小小安慰。
(Rock的表演)
喜剧的内核或许真的是悲剧,但沉浸在悲剧里只会让人们失去前进的动力,因此“被喜剧包装过后的悲剧”天然带有激励人们向前看的积极属性。
以生活为调侃对象的脱口秀又在此基础上简单的脱口秀段子:《脱口秀大会4》|当冒犯不是唯一笑点,还是生活最幽默,把喜剧艺术的门槛拉至极低。似乎人人都可以成为脱口秀大师,因为用幽默面对生活简单的脱口秀段子,本就是无数人在人生旅途中时刻渴望搭乘的顺风。就像这次《脱口秀大会》的宣传标语:“还是生活最幽默”。
脱口秀的本意是“站起来就可以说”,而生活的艺术是“笑起来就一定会好”。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