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的段子：你有故事，我有段子——在金华 一起脱口秀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没有朋友吗？”
如果日常生活中陡然被人问到这个问题，你会怎么反应？6月11日，在市中心一家影院里，一场脱口秀演出座无虚席。互动环节，主持人“冒犯式”的提问，却引来观众的一阵阵笑声。
这场演出，是金华首个脱口秀俱乐部首次入驻影院的首场个人秀，从2021年3月俱乐部成立到现在，已经有50多位“卡司”（即脱口秀演员）登台演出。作为近年来广受欢迎的表演形式，脱口秀在金华能否健康地走下去，观众会“买单”吗？从事脱口秀演出的主理人、“卡司”如何看待这份“事业”，是市场主导风向，还是仅凭热爱加持？
这一期“生活时空”，和我们一起走进一个充满段子的世界。
A.小怪：金华的脱口秀
是时候告别校园时代了
2022年，00后小怪（化名）正式毕业，作为“怪说不得”喜剧俱乐部的主理人，他没有按照父母的意见回到老家就业，而是留在了金华，正式注册公司，给脱口秀的商业演出一个“名分”，这才有了首场入驻影院的个人秀。
“你加入了，我就不是一个人。”在小怪身上，既能感受到00后脑洞大开的思维方式，也能看到超越年龄的老成，除了是俱乐部的主理人，他也是“卡司”和主持人。第一次以“俱乐部”的名义招募“卡司”，许多人都以为团队成员至少有10多个人，看到有些憨憨的小怪一个人在面试，只能用网络热词“蚌埠住了”来形容，而小怪用了一个简单的段子就化解了尴尬。
在校园里说脱口秀，招募“卡司”不难，演出场地不难，也不用担心“客流”，甚至只需要一支话筒，能发出声音就行，而围绕校园生活写的段子，很容易就引起观众共鸣，也没有成本和收益的压力，“在学校，可以节省80%的开支。”
走出校园，成立公司，小怪的压力也随之而来。除了要置办各种专业设备，还要和提供场地的商家谈合作、策划线下活动，最大的压力还是招募面向社会的“卡司”，因为开放麦演出没有报酬，意味着，在成为一个成熟的“卡司”之前几乎没有收入。
“脱口秀最先是开放麦，然后是主打秀、个人专场，还有拼盘秀。”小怪向记者介绍了脱口秀的进阶段位，“卡司”在写好一个段子后，不知道是否能逗笑观众，就会在开放麦进行试验，反复打磨。而开放麦顾名思义，就是开放的麦克风，谁都可以说一段。
要成为一个成熟的“卡司”，进行30分钟，甚至1个小时的脱口秀，并且在这个过程中能掌握节奏，保证观众的笑点时时在线，就需要无数个开放麦的累积脱口秀的段子：你有故事，我有段子——在金华 一起脱口秀，这个过程中的创作压力可想而知，即使是小怪自己，也时常遇到瓶颈，“有时候灵感来了，写了个段子，第二天起来再看，发现啥也不是，一个礼拜要删掉几万字。”
网上看到好笑的段子，改一改拿来说可以吗？“这样会被整个行业抵制，没有俱乐部会请你去说脱口秀。”小怪说，看似简单的一个段子，随随便便的几句话，也需要“卡司”的原创，如果发现有抄袭，很快就会在脱口秀圈子里被“封杀”。
在线下的脱口秀演出中，比“卡司”更难的，是脱口秀主持人。除了在开场和互动环节要热场外，还要时刻关注整场的气氛，如果“卡司”状态不佳，观众反应不积极，主持人就要及时救场，保证演出的热度，目前为止，俱乐部的线下脱口秀演出都是小怪自己在主持。
“很多人都没想到，我的俱乐部会走到今天，我觉得这个行业的前景还是可观的。”小怪说，在学校演出时，因为不是正式的社团，很多人都不看好他，到校园外商演时，也面临过没有演出资质被相关部门检查的问题，但经历了一场场一票难求的脱口秀演出，和几次校外的试炼，初创时期的生涩和坎坷已经逐渐打磨平整。
目前，经过前期的招募，已经有七八位社会层面的脱口秀爱好者报名加入这个俱乐部，入驻市中心的影院后，会不定时地进行脱口秀演出，成熟的“卡司”还有到全国巡演的机会。“我们接下来准备拍一个综艺片脱口秀的段子，可以在脱口秀演出前当作预热片。”
B.昔一西：
脱口秀让我找到真正的自己
“我原来害怕社交，现在是‘社恐’，就是社交恐怖分子，看到人就想聊两句。”昔一西（化名）是一位女“卡司”，白净乖巧，马克思主义理论专业研究生。如果从个人形象和专业判断，很难把她和脱口秀联系在一起，但她说脱口秀已经一年有余，在金华算得上是比较老练的“卡司”。
刚开始接触脱口秀，昔一西是抱着突破自我的心态上台的，因为性格比较内向，平时很少主动和别人说话，看到综艺节目里很多普通人都拿起话筒说脱口秀，还引来了观众的掌声和笑声，昔一西心里的小火苗被点燃了。
第一次上台，昔一西准备了1500字左右的稿子，内容就是和社交有关，面对台下的几十位观众，紧张、怯场导致她在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多次笑场，“我一紧张，就会用笑来掩饰”。现在，昔一西已经能够坦然地说出当时的窘境。
“卡司”最难的是创作段子，内向没有社交，就缺少生动的素材。“为了写段子，以前不注意的事情，我都会习惯性地记下来。”到饭店吃饭，别人都自顾自聊天用餐，昔一西在观察有趣的人和事；走在路上，听到有人说了有意思的内容，昔一西会主动上前搭话；实在没有素材，可以谈场恋爱……
在积累段子素材的过程中，昔一西的性格发生了变化，许久不见的大学同学看到原本有些沉闷的她成了“话痨”，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在脱口秀里，找到了真正的自己。”
而一开始总是担心段子不够吸引人，观众不会笑，会在上台前忐忑紧张的状态，也在一次次的演出中得到了放松，即使观众没有get到她的笑点，昔一西也不会像第一次登台那样笑场，“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因为父母平时爱看小品、相声等语言类的节目，得知昔一西在说脱口秀，家人没有反对，相反还会在年夜饭或是亲戚聚会时要求她“来一段”。“他们以为脱口秀和说相声差不多脱口秀的段子，我怕说了段子他们没有找到笑点反而生气。”
业内给脱口秀的定义是冒犯的艺术，“卡司”的段子里多少会带一点有对象的嘲讽，不理解的人就会感受到被语言攻击而愤怒，这也是和昔一西一样的“卡司”在创作时需要把握的分寸。
“我觉得金华看脱口秀的氛围还是有的脱口秀的段子，希望能一直当‘卡司’，有机会去全国巡演。”昔一西是金华人，在她看来，本地人说脱口秀，在创作的时候更容易找到素材，也更能契合本地观众的语言习惯和笑点。
C.童正：
爱上脱口秀，然后越陷越深
童正正式成为“卡司”快一年了。
正式迈入大学校门之前，他先关注了一个校园自媒体平台，从而得知学校脱口秀俱乐部的存在。“平时我就喜欢看《脱口秀大会》之类的综艺节目，觉得很有意思。现在看到自己也有当脱口秀演员的机会，当然要试试。”父母也很支持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童正是温州人，今年20岁。早在初中毕业那会，他就曾经上台表演脱口秀。“主要讲同学之间的趣事，也就是‘内部梗’，大概讲了六七分钟。”童正说，当年只是浅尝试，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脱口秀表演，是在去年10月22日，开放麦的形式，效果很好。
当时童正已经接受了一些培训，学习各种技巧，并跟其他脱口秀演员一起参加读稿会，写稿、磨稿，分析优秀的段子怎么写出来，如何架构、铺垫等。为那次开放麦准备的段子完成后，他在寝室里试讲了很多次。正式表演时，他还叫室友到现场助阵。从观众反应来看，他的这场“出道首秀”无疑是成功的，这让他感到很自豪。
到目前为止，童正进行了10多场开放麦表演。“上台前，我也会紧张，怕忘词，所以我一直在背稿子。”万一忘词，他也有自己的应对办法——直接跳到下一段。上台后，他就渐渐放松下来，目标明确，就是要把观众逗笑。“判断自己表现好不好，主要看观众笑的频率高不高，笑声响不响，掌声多不多。”每次表演结束后，他还会看录像，反复磨段子。
童正的段子基本来源于生活，他很善于发现一些生活细节。平时遇到好笑的事，不管是自身的经历，还是朋友的经历，他都会及时记在手机备忘录里。有这个基础，再开开脑洞，就可以形成很多段子。在童正的段子集合当中，有些已经在开放麦表演中试过，有些还需要完善。“一套完整的段子，经过反复打磨之后，光看文字就能把人逗笑，再加上肢体语言、表情、语调等，会更有感染力。”
脱口秀舞台给童正带来新鲜感和成就感。如今搜索引擎中输入“金华脱口秀”，跳出来的内容很多，童正的名字也在其列。
平时有机会，童正会尽量多上台表演，这是提升自己的一种方式。此外，他还想去其他大城市现场看脱口秀。“以前是看着玩，作为消遣，现在是要向其他脱口秀演员学习。”等他积累到一定阶段，能够参与的表演形式也会更多，比如主打秀、个人专场等。
除了“卡司”的身份，童正还负责后期相关工作，比如公众号、抖音号、海报宣传、录像、观众维护等。他们俱乐部在网易云音乐·播客上有一个栏目，由童正主持，每周一期，每期一个小时左右。“我跟几个嘉宾一起聊聊大学脱口秀演员的日常，比如爱情、友情、校园生活等。”这是脱口秀的衍生产品，播放量还不错，基本破千，最高的一期有9000多的播放量。
这一年来，台前幕后的一次次历练，童正的脱口秀技能提高了，社会阅历增加了，性格也变得沉稳。“很多人都说看我不像大一学生。”他很珍惜这个机会，这不仅让他收获成长，也为他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有梦想，就勇往直前。在脱口秀领域奋斗，童正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特别好。
D.尚志毅：
脱口秀发烧友的逆袭之路
一副眼镜，爱穿衬衫，尚志毅看起来和其他理工男没多大区别。但接受采访时，他自嘲“今天可没穿格子衬衫”，记者理解了他口中说的自己与同专业学生的不同。“舍友们都是标准理工男，有些内敛脱口秀的段子：你有故事，我有段子——在金华 一起脱口秀，在寝室里都没人说话，我都要憋疯了。”
这个2002年出生的新疆小伙子，爱看脱口秀。从新疆来到沿海，要不是疫情影响，他早就飞去金华周边的一线城市看表演了。幸运的是，他在大学校园里，结识了一群玩脱口秀的伙伴。
第一次在现场看脱口秀的场景，尚志毅用一句话描述：终于进入了这个乌托邦世界。他追了每一季综艺《脱口秀大会》，喜欢各种风格的演员，在有些沉闷和辛苦的高中生涯里，看脱口秀表演给了他一个喘息的出口。“演员戏谑地畅谈自己的观点，自由又欢乐的氛围，让我很着迷。”他渴望走近这个全新的世界，走近这些有趣的人。到金华上大学，让尚志毅的美梦成真：“虽然和知名的演员们相比有差距，可是能在金华看脱口秀现场，我满足了。”校内表演门票价两三元，校外表演10元/场，低门槛准入带来了很多满足。
为了近距离感受脱口秀，“社牛”尚志毅主动要求当志愿者，帮忙宣传、售票，有时热心地帮着干干场务，还省了门票钱。“现在已经算得上半个编内人员。跟他们成为朋友后，我才了解，脱口秀不只是好笑这么简单。”
“我就简单地当个获取快乐的观众吧，脱口秀的感染力真的很棒。”尚志毅在脱口秀现场认识的洋洋，原先就是个“社恐”，为了突破自己，从观众一步步尝试融入了脱口秀演员团队内。尚志毅今年听说洋洋去竞选班级团支书了，惊讶不已，“那是个多害羞的姑娘啊”。
在《脱口秀大会》的赛场上，脱口秀到底是好笑更重要，还是能引发思考更重要，是一个持续被争辩的话题。“脱口秀的受众群体还是年轻人居多，大伙生活压力大，有时候就想单纯地笑一笑。”尚志毅说。他的父亲是大学教授，跟他一样，喜欢看脱口秀节目。父子俩一起看着节目乐呵的时候，父亲常跟他探讨这门“冒犯”的艺术里，那些隐含的道理。
对金华市民而言，线下脱口秀带来的波澜，似乎还比较微弱。“随着金华市民对脱口秀表演接受度提高，更多的团队出现并形成竞争，我们在家门口就会有更好的观赏体验。”市民晨曦说出心中的期待，希望票价不要水涨船高，希望本土脱口秀跟金华道情一样，有更多的金华元素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