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肖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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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人邱瑞是一个“北漂”,租了一个房子,户型叫“钻石房”,因为你在屋里找不到一个直角,却有4个东南角,还都是锐角;卧室是梯形的,卫生间是三角形的,想计算具体面积脱口秀,得添一条辅助线……
这一段《脱口秀大会》第四季上的表演,让其貌不扬的邱瑞在弹幕上获得了“邱锐角”的赫赫声名。观众记住了这个把租房说出解数学题感觉的年轻人,而看完节目环顾四周,也可能发现自己就住在这样一个出租屋中。
有人下班去说脱口秀,更多人下班去看脱口秀,无论线上线下,脱口秀从来不吝啬为年轻人提供讨论话题。娱乐新闻再热闹,我们终归只是“吃瓜”;而脱口秀里的故事源于生活脱口秀大会,我们是主角儿。
脱口秀是“舶来品”,最初的自我评价是一门“冒犯”的艺术,在国内生根发芽后,最具影响力的脱口秀节目之一《吐槽大会》,从题目看也是继承了这一宗旨。闪烁着智慧火花的吐槽,他嘲与自嘲的结合,一度还为有“槽点”的嘉宾挽回了不少好感度。
然而,节目很快就出现了瓶颈。槽点的重复与勉强,文字游戏的审美疲劳,明贬暗褒渐成套路。坦白说,这并不是脱口秀创作者和表演者的江郎才尽,因为同样是这一群人,还开了另外一个“会”——《脱口秀大会》。相比《吐槽大会》的阵容,《脱口秀大会》索性没有明星,即便有,也只是坐在“领笑员”席上的点缀。对观众来说的全素人阵容,其中不少在脱口秀界也算新人。但就是这样一群人,从第一季到第三季,豆瓣评分从6.8上升到8.0,目前正在播出中的第四季评分7.5。
他们来自各行各业,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和生活阅历,尽管也有“人设”,但绝不是生造出来的“产品”。他们都是和屏幕前观众一样的普通年轻人,把生活中自己的不开心,讲出来让大家开心开心,比如租房、恋爱,比如职业危机、外貌焦虑。
从某种意义上,脱口秀这门“外来艺术”逐渐在不同的水土中完成了一次转变,从“冒犯”走向“共情”。观众在笑声中感同身受,也许周遭的现实环境不会那么快得到改善,但看到有一群人和自己站在一起,给予关怀,或者还能提供一些解决方案,那往前的道路也就显得不那么孤独。
如果说“冒犯”是基于现有的社会共识,对自己或者他人进行吐槽,那“共情”,有时候是在打破一些所谓“共识”。
比如,都说这是一个“看脸”的社会,脱口秀其实也“看脸”,但是反向的。有的选手凭借“外貌优势”输出了密集的段子。95后选手徐志胜脱口秀大会邱瑞|“冒犯”过后,脱口秀是一门共情的艺术,说自己去直播带货,被安排卖面膜,但他觉得自己这张脸,卖面和卖馍都可以,卖面膜是为了展现面膜的什么作用,副作用吗?
对新人来说,针对长相的自嘲,新鲜而可见,能迅速点燃现场气氛,但脱口秀还需要一点智慧和反抗。另一名选手鸟鸟在说到外貌焦虑时,讲到妈妈从小告诉她,一定要好好学习,“女人不能要一头没一头”,于是她只好考上了北大。鸟鸟的“高能时刻”,是她讲到“美人”与普通人在死后都有区别——上世纪80年代,新疆挖掘出两具3800年前的人类遗体脱口秀大会邱瑞,一个命名为“楼兰美女”,另一个叫“干尸二号”。
但鸟鸟没有停留在自嘲的层面,她很快指出,只是因为太多人觉得“我就这样了,就不发自拍了”,才造成了网上都是美女的“幸存者偏差”,觉得美女才是“正常”的。当然,脱口秀最终依然以调侃结尾,但什么才是“正常”,你是否有了不同的答案?
脱口秀创作者以自己的故事“团结”起更多的年轻人,承认自己的缺点与困境,但也不惧怕打破偏见、恢复常识。脱口秀为生活加点段子,我们也从看似丧丧的段子里,学会以更自如的姿势直面不那么完美的生活。
当邱瑞在呈“三菱锥”的卫生间脱口秀大会邱瑞,被一个墙角逼到墙角时,观众看到的并不只有窘迫,还有在窘迫中冉冉升起的脱口秀新秀。这么一想,“钻石房”都显得熠熠生辉了呢!
来源:中国青年报 ( 2021年08月31日 09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