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编剧史炎|脱口秀圈“政委”史炎:一年演出上百场的脱口秀编剧,却无法给别人写段子
文 │ 南风
交大毕业生、新东方老师、脱口秀编剧······史炎身上标签实在太多。网上有人骂他,说他没有天赋讲什么脱口秀,他回答说自己确实没有天赋,不像池子,所以只能通过一年上百场的开放麦演出锻炼。
史炎是中国最早玩脱口秀的一批人,《脱口秀大会》里不少素人选手是他一手挖掘出来的,但他说以他的咖位还轮不到别人给自己写段子,而自己也无法给别人写。
今年年初的《吐槽大会》捧红了李诞和池子,随之而来的是接到手软的综艺通告。史炎也在这个节目上表演过,但他说不想把精力放在综艺节目上,受新东方老师的从业经历影响,他更喜欢挖掘和培训新人。
骨朵和史炎的见面是在三里屯科技寺,当晚这里正在进行一场“噗哧欢乐party”,现场上百人座无虚席。“噗哧”是《脱口秀大会》出品方笑果文化的线下脱口秀品牌,作为开放麦表演,这些场合一直承担着发掘脱口秀新人和为脱口秀演员的表演“试错”的重任。笑果文化CEO贺晓曦曾在采访中向骨朵透露,现在发掘出来的中国脱口秀演员中,能在台上讲8分钟以上段子的人只有不到50个,超过30个都在笑果文化。
而观众在《脱口秀大会》上看到的素人都是从《噗哧脱口秀》走出来的,下了节目他们还会继续在线下演出积累经验,作为行业编剧和《噗哧脱口秀》的组织者,史炎至今仍然坚持在开放麦表演。这是一个与其他行业完全不同的轨迹,在脱口秀的世界里,即使你有超凡的能力也仍然不能“脱离群众”,居高临下者最终只会无人问津。
只是,中国一直缺少理智讽刺的市场基础,因此并没有脱口秀的土壤,即使李诞和池子已经红透半边天,严格来讲,脱口秀在中国仍不能称之为一个“行业”。史炎作为从脱口秀在中国兴起时就加入进来的人,可以说是脱口秀从无到有这段历史的亲历者,而现在,他是历史的推动者,为中国的脱口秀行业招贤纳士、练兵秣马,关于中国的脱口秀,无疑,史炎是最有发言权的人之一。
采访中,史炎话语非常密集奇葩说,而且滔滔不绝,骨朵发现,与其做成专访,不如听他自己讲述更有意思。
一个浓缩了中国脱口秀发展史的交大毕业生
我开始说脱口秀应该是2012年,算是中国比较早的一批说脱口秀的,当时在上海一些比这个场还小的地下的酒吧等有小的演出。之前根本就没有脱口秀这行,我在交大读书的时候是说相声的,相声社社长,说了四年相声。毕业之后去了新东方,也是讲段子。后来回顾起来,在新东方这段时间其实特别锻炼人,其实上课就是一边上课一边讲段子,跟脱口秀在大的框架上是非常像的。上课就是讲一个知识点,然后用一些很搞笑的情节把它描述出来,才能让同学们记住这个知识点,脱口秀也是一样的,要讲一个观点、讲一个预设出来,然后用搞笑的段子或者情节的表演让大家脑子里有一个更深的印象,加强搞笑的效果。
当时中国还没有人正儿八经的说脱口秀,我都不知道有脱口秀这个形式。我接触西方脱口秀很晚很晚,最早接触的这种单人表演是李立群老师的《台湾怪谭》,那个时长两个多小时,就他一个人在台上说,我当时觉得惊为天人,就想着我一定要搞这个东西,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搞的这个东西是什么。
2011年的时候我开始看 (罗素·彼得斯),他是印度裔加拿大人脱口秀编剧史炎,有很多口音梗,他也是很多中国人接触的第一个国外的脱口秀演员。还有就是黄西老师,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就听过他的讲座,我在想这个东西牛呀,而且我能做,形式比相声还简单。相声还需要两个人脱口秀,这个一个人就可以搞了,而且相声规矩特别多,形式主义的东西很多,脱口秀就很自然,讲自己的观点和态度就行。我刚刚讲的事全是真的,包括说我老婆她管钱的事儿也是真的,还有更狠的,我没有讲,我们脱口秀基本上人物设定就是这样。
2012年我就想我要玩这个东西。我自己在学校做了一个个人专场,叫《交大往事》,算是《交大吐槽大会》吧,就讲交大的历史等等故事,虽然效果也很好脱口秀编剧史炎|脱口秀圈“政委”史炎:一年演出上百场的脱口秀编剧,却无法给别人写段子,但是那个受众比较窄,后来就开始到外面去,然后一场场来讲。之前有人在网上骂我,说你没什么天赋还讲什么讲,然后我就说我确实没有天赋,我不像池子,他就属于特别有天赋的那种。但是像我,还有我们编剧团队的程璐老师、海源老师,就是一场一场开放麦讲出来的,一年大几十场,上百场。
像我们这些从线下一场场讲出来的人,对喜剧脱口秀这个概念,是有一个信念感的。当时我们进来的环境不像今天这样,你看今天这个场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感觉,我们经历过更早的那段时期的人会对今天这种场子特别珍惜,很认真对待今天的表演,因为我们觉得很难得。很多小孩他反而不会珍惜,觉得无所谓,因为他第一次演就是这样的。但是我们一开始是很少人的场子,只有几个观众,还有那种居委会组织的送文化进社区的这种。我们什么场子都演,只要有好的机会、有好的观众让我们来讲段子,我会一辈子这样演下去,没有任何的犹豫。
喜剧创作很孤独, 是第一生产力
我们这些编剧的背景主要是两块,第一块就是我们这帮做线下的,真的是场子里面说出来的。我们对段子是有一个判断力的,我只要看到一个稿的时候就知道有没有笑果,它的笑果到什么程度,我可以怎么去改。我们之前自己写自己的比较多,其实就是通过节目的带动给大家养成一个创作的习惯,和一种新的模式。以前是我有创作的冲动才去写段子,但现在创作就是我的职业,你要不断地去写,哪怕写的没有那么好,但得先写出来。
还有一块就是之前做创意的相关工作的人,比如说做广告的、网络段子手,像李诞还有我们团队的一些编剧,他们都是网络段子手。不过这波人没有线下的经验,他们可以写很多,但是不能判断这个东西从二维世界转到三维世界是否成立,所以我们就鼓励他们去线下开放麦多演,或者哪怕你不去演就多看也行,让他们多去经历一些真实的世界,不要活在二次元里。
创作很难说自己什么时候去写,你可能是无时不刻不在创作,比如说我在演出现场我就可以写段子脱口秀,我看到别人说什么一下启发了我,演出完之后我就会把这些东西整理出来,做一些加工,就成了一个新的段子。而且创作这个东西, 是第一生产力。你给我三个礼拜做一期《脱口秀大会》我能做,你给我一个礼拜、给我一年,都可以做。创作不是时间堆出来的,所以很难以用具象的时间去恒量,比如我们今天有一个《脱口秀大会》的这个读稿会,前一天晚上要交稿,从我知道这个消息,到我交稿那一刻,我一直在创作,虽然没有写下来但是我的脑子都一直在创作。
我们的创作是一个动态的过程,从我知道这期主题是什么,到我要上台录制前的一到两个礼拜,我每天晚上都会去开放麦练段子。我现在已经做到在上海基本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到两场开放麦,我们鼓励、甚至要求演员们去练,你不练根本不知道节奏怎样是最好的,然后读稿会上大家再一起去调。
我觉得创作还是挺孤独的,基本上就自己一个人写,但是读稿会之后,我们这些玩过一段时间的人会给对方或者新人提一些意见,比如说你这个梗可能怎么说会更好。也有一些人会求助,说我这个底子实在是想不出来了,然后我们会帮他提意见,但最终还是需要他自己去落实,以我们的视角提出来,有时候他觉得还不如自己原来的那种。
我也有给别人写过段子,但是对我来说会比较痛苦,因为我不是一个编剧出身,像我们团队的程璐老师还有海源,他们既是一个很优秀的表演者也有为别人写段子的创作习惯,他们从2012年开始就给《今晚80后脱口秀》和一些其他的喜剧节目投稿。
比起参加综艺节目,更想做“施肥”者
脱口秀如果是一个大的生态的话,那么我们做的节目只是个果子,我是负责树的根和土壤的,知道怎么施肥、怎么浇水,让土肥沃,让根长得更壮一点,更好地长出果子。
我自己也是一个脱口秀的表演者,但我们整个团队内心深处不光只想做节目,成为一个制作的公司,而是想做一个生态出来。所以我们专门做了一个线下的公司叫笑友,我现在负责全国所有线下的项目,包括这些小型的常规演出、开放麦还有校园培训,校园的推广计划。
我们会与学校社团合作一些小型演出,然后选拔人才。比如今年上半年做了《未来吐槽王》,海选出全国15强,然后他们来到了现在的《脱口秀大会》。然后还有脱口秀的训练营,现在我自己会去表演也会管这个事儿。
之前做《未来吐槽王》的时候,全国海选等等都是我在安排。而且我会给一些新人做一些创作上的帮助比如改稿子、想方向,他们写不出段子遇到瓶颈会鼓励鼓励。我整天戏称自己是脱口秀圈的政委,他们有什么想法都跟我说,尤其是那帮新人。他们很有才华脱口秀编剧史炎,但是因为刚入行,经历的很少,所以一旦想不出来就会非常痛苦,我会鼓励他们让他们多去开放麦。你在场子里面试的首先是段子本身,然后是你表演的节奏,你跟观众气场的连接感如何建立,这些东西全都需要试。而且脱口秀这个东西你差0.1秒、差0.05秒,节奏感是完全不一样的,效果会差很多,所以你必须要一场一场去试。
我自己最大的兴趣点不是去做综艺节目这种纯艺人的东西,因为之前做教育很多年,我更愿意把我的精力投入在人才的挖掘、培养以及整个观众土壤的培育,因为这个是脱口秀的根基,把这事做好就行。以前中国可能一年才出一个池子,但这种速度不行,现在一年能出五个十个甚至更多,那我觉得中国脱口秀是有未来的。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