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大会小鹿|小鹿、毛东、刘旸 – 脱口秀演员的《奇葩说》之旅
一位97年的“老”观众说:“《奇葩说》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你说它辩论吧,辩手来一个垮一个,你说它搞笑吧,段子手来一个垮一双。”
有往季的“前车之鉴”,脱口秀演员到底该怎么“取悦”这个舞台的观众,仍然是个“未解之谜”。
《奇葩说7》似乎是脱口秀演员空前“扎堆”的一季。24强里,有6个职业脱口秀演员,占了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脱口秀演员在《奇葩说》里的生存环境究竟如何?我们找来了人在北京的小鹿、刘旸、毛冬,聊了聊他们的故事。
01 小鹿:辩论还是很难
这一季比赛中,脱口秀演员程璐曾经在和黄执中的“自由交火”环节中用近乎“自我放弃”的语气说了一句:如果我们会辩论的话,他们早就输了。
那一场比赛,程璐所在的队伍是“脱口秀三杰”吐槽大会,另外两位队友是小鹿和毛冬。
对于参加两季《奇葩说》的“中奇葩”程璐来说,辩论依旧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同为脱口秀演员的新奇葩小鹿也十分感同身受。
“我总是觉得别人说的很有道理。”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
然而,1v1砍半赛,小鹿的精彩程度让一众“奇葩”印象深刻,很多人甚至把她列为“八强”之一。
显然她不是单纯的靠“辩论”取胜。
她太好笑了。
在和李大锤的比赛中,有网友细心地算了算小鹿的笑点:平均每分钟4个,密集程度让观众应接不暇。可是,小鹿原本准备好的内容完全没说完。
对于很多《奇葩说》观众来说,小鹿也许是新面孔。但作为一个脱口秀演员,小鹿2014年就入行了。吸引她入行的,是美国经典脱口秀节目《艾伦秀》。直到今天,小鹿的朋友圈封面,也是艾伦。
“没想到喜剧还能这样!”
最令小鹿记忆犹新的是有一年母亲节,艾伦给现场的怀孕妈妈们送了几乎一个小孩出生以后需要用到的所有生活用品。
“《艾伦秀》首先给人带来快乐,另一方面解决人实在的痛苦。”这和小鹿整个人的底层逻辑非常相像。
平日里的小鹿像个“侠女”:“总是去帮别人,帮得还有些莫名其妙”。
有一次晚上下雨一年一度喜剧大赛,有个流浪汉在小鹿家胡同门口睡觉,小鹿就和男朋友回家把铺盖拿出来给流浪汉脱口秀大会小鹿,还给他买了饭。
还有一次,小鹿演出结束偶遇了一个摔倒了的外卖小哥脱口秀大会小鹿,她就在冷风中陪小哥等车,给了他钱,送他回家。
她看不惯的还有女性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小鹿出生在一个云南农村家庭,小时候家里人重男轻女,她从小就对女性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有负面情绪。长大后,这种情绪只增不减。
“有一次,一位男演员在我上场之前介绍我,说我胸特别大,大到可以绕到地上,绕到脖子上。”
“我作为一个喜剧演员,一个段子有理有据好笑的话我的底线是很低的,但你说的这个东西整个场子都凉了,你说他干嘛?对于介绍我有什么用吗?”
小鹿很愤怒,上台以后立马怼了这个男演员:“知道为什么这个行业女演员越来越少了吗?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傻X男演员存在。”
近几年,关乎女性“自我觉醒”的社会议题不断增加,讨论热度也一直居高不下。小鹿和许多人一样,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女性在社会上承受的不公是被忽视的。
在她最新专场“女儿红”里,小鹿第一次尝试花将近半个小时和观众们聊“大姨妈”的话题。
“到了现在,卫生巾广告里永远给你滴一点蓝色液体,大家永远觉得女人身上的生理现象是非常羞耻的。社会对它缺乏了解,我们对它避而不谈。”
也是在这种时刻,她感受到了和观众之间的隔阂。
有一次,底下一位女性观众发出了 “ewwww” 的表示恶心的声音——她无法接受“大姨妈”被公开谈论。
这个突如其来的真实声音影响了小鹿后面整场的演出,但她并不后悔:“其实我完全可以讲更炸的段子,但我就想试试在台上讲30分钟女人的大姨妈,大家是什么反应”。
2016年以前,小鹿的目标是,让观众笑;2016年,她建了一个文件夹,叫“我到底想表达什么”。
单纯的“笑”未必肤浅,但小鹿希望可以像石老板周奇墨他们一样,从对生活细致的观察中,找到真正想表达的东西。比如,女性的焦虑。
这个文件夹目前没有任何内容,对于小鹿来说,它更像一个“象征”的存在。
02 刘旸:“入定”是我最真实的状态
刘旸不是第一次来参加《奇葩说》。2017年参加《奇葩大会》,他的镜头全被删减,他开玩笑说“疗伤”疗了4年。
之后每一年,刘旸都报名了《奇葩说》海选,直到今年才正式和观众见面。
在本季某期中,有网友穿过前排陈铭和众导师激烈的辩论场,发现了二排低着头的刘旸,并截了一张图说“侧颜有点美”。
刘旸点赞了网友的微博,自己又截了一张角度更好看的图发在了微博里,配文是“帅气的截图一张”。
静静坐着的刘旸和在舞台上跳脱地讲段子的他判若两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是“入定”了,“入定”是他最真实的状态。而之所以一次又一次来参加《奇葩说》,是因为总有一些想法,应该好好说、认真说,而不是编成笑话。
在“成年人的崩溃,要不要藏起来”的辩题中,反方的刘旸说:如果崩溃是世界末日,那么释放它就是一场重生。
“这是我的真心话。但10年前我一定站在正方,要藏。那时候的我太憋屈了。”
14年,“社畜”刘旸加班到凌晨,下了班收到领导发来的几十条60秒语音,他加起来算了算,一共47分钟。
在新东方给学生上课之前收到前女友的分手短信,忍着痛苦讲完了1小时的课,课间跑到车里哭,十分钟以后又回来逗学生笑;
后来确诊了双向情感障碍,几乎天天哭,去餐厅吃饭也哭,逼得服务员无奈地对他说:“先生,哭不解决问题”。
这次参加《奇葩说》,刘旸似乎获得了重新“活”一次的机会,选的所有辩题和持方都是自己真正想选的,他有了想要说服的人——“郑重地告诉以前的自己,你当时不对”。
录制现场的刘旸大部分时候很安静。有人靠近跟他攀谈,他能在三句话内逗得对方哈哈大笑。人群散去,他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入定”了。
有时很难分清,“好笑”是不是这帮脱口秀演员和这个世界的方式。
刘旸小时候个子不高,在内蒙人普遍身材高大的环境里显得尤为矮小,内心有些自卑。
学校里经常有小混混打架,刘旸用以“保命”的傍身之技是讲故事和聊天,幼儿园时期的刘旸曾经拿过内蒙古讲故事大赛金奖。
“我在学校很自保,和小混混的关系还行。但一出成绩,他们就会发现我成绩比他们好。这时我就会用一种看似贬低实际恭维的方式来吐槽他们,比如说哎呀你也太糟蹋自己了,但凡你上课多认真听,你肯定考得比我好。”
不久前的刘旸是一位培训机构的英语老师,疫情期间脱口秀,他曾免费把自己的教辅资料送给湖北武汉的高三学生。
《奇葩说7》砍半赛前夕,刘旸曾想过晋级了就辞职,专职做脱口秀。
下决心以前他很挣扎,去求助黄执中,执中说:“我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困扰,但转念一想,这个世界会更需要一个三流的会计师,还是一流的辩论员呢?”
刘旸有了自己的答案。他说“人生为一大事而来”,他的“大事”也许早就不可回头了。
03 毛冬:自我表演的人间joker
毛冬自认为目前为止在本季《奇葩说》的高光时刻,是砍半赛被姜振宇从晋级区call out下来去打“一派胡言”。
“当时心里有个地方被击中了。我被call脱口秀大会小鹿|小鹿、毛东、刘旸 – 脱口秀演员的《奇葩说》之旅,说明别人觉得我差呗。但我不想被人看不起。”
那一场比赛,毛冬的大手掌用力且迅速地拍着按钮,好几次都第一时间抢到题,回答非常有梗,看起来十分亢奋。
这是他好久都没有过的状态。
毛冬不是一个自信的人,至少不如2019年的他自信。他很羡慕唤俊、陈奕阳,“感觉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他们那种自信让他们整个人都发着光。不管是否晋级,那个劲很重要”。
翻看毛冬的社交网络,他是个多少有点“荒诞”的人。
他的微博和微信名都叫“午夜骑手毛冬”。别的选手来录节目都打车,毛冬选择叫货拉拉,把心爱的小电动车一起拉过来,靠这台小车往返于酒店和录制现场。
他会在暴雨的夜晚中淋雨骑车,放声唱歌,雨水拍着脸,眼睛都睁不开,像狗血偶像剧里雨中追车的苦情男人。
也许是因为很少有人如此赤裸地直播生活里的狼狈,观众对“下雨骑车”的视频很感兴趣。之后毛冬在骑车时开了好几次直播。(危险动作,请勿模仿)
毛冬的“荒诞”还体现在他有时“难以预测”。
视频采访进行中,毛冬突然把原本对准他的手机摄像头转向了窗外的夕阳。
“你看这个夕阳,好看吗?”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又把镜头拉回来真挚地问了一句:“你开心吗?”
今年跨年夜,毛冬在上海外滩也完成了一套独立的“表演”。
夜晚11:30,广播里传来一把女声说:外滩地区,没有活动,请不要逗留。
毛冬就和“她”对话。对方说一句,毛冬吐槽一句:
“前一秒说没有活动,这一秒灯就亮起来了。”
“这个女的在狡诈邪恶中竟然还有一丝温情,她祝我新年快乐哈哈哈。”
零点钟声敲响,毛冬独自对着人群唱起了歌。那头是冷静无情的AI,这头是故意调侃的人间joker——看起来多少有点孤独。
他把这段经历戏谑地称作“外滩机器人骗局”,就像小孩子对着身边的花花草草喃喃自语,更像毛冬自己所说,“夜幕降临以后,每个人都是哲学家”。
但毛冬即使说了很多生活的“坏话”,依旧认为自己很幸福,只不过“生活最好的状态不是my life is good,而是my life is ”。
脱口秀演员在《奇葩说》垮了吗?
目前看来,还行,也许比之前还要好。
如果说有什么能让包括脱口秀演员在内的所有选手,可以立足于一个以辩论为基底的舞台,我想那一定是“共情”。
他们不是什么“奇葩”,而是一个个平凡的普通人。他们接纳和感受每个普通人都会经历的负面情绪,消化并改编成令人快乐的表演。他们感受“人”,化解“人”,传达“人”,从而让人快乐。
李诞在最近的一次采访中提到,脱口秀演员和观众的关系一定是“平视”:
不能是俯视,也不能是仰视,因为我们是一模一样的人。你喜欢我,是因为我今天能展示的这个心理侧面跟你共鸣了,我们撞击在一起了,这是一个很美好的关系,就是平视。
观众笑了,所有共鸣就有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