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演员童漠男|李诞恰上饭了,他们呢?
得益于《脱口秀大会》和《吐槽大会》,脱口秀的春天已经持续了整整两年脱口秀
,看演出的观众越来越多,演员数量,演出场次和脱口秀俱乐部的数量也呈井喷式增长。
以李诞和池子为首的脱口秀明星们塑造了大多数人对脱口秀行业的印象。上综艺,开巡演,打造个人品牌,他们的生活是很多脱口秀演员向往的样子。
实际上,以北京为例,能够稳定接商演的演员不超过50个,加上常跑开放麦的演员,大约有二三百号人。绝大部分脱口秀演员的真实情况,是拿着一场两三百的演出费,奔波于城市的各个舞台,汲汲于找寻属于自己的那一束光。
穷,真的穷
一般情况下,脱口秀演员在耗时不短的通勤后,到演出场地待一晚上脱口秀演员童漠男|李诞恰上饭了,他们呢?,期间讲一场十五分钟的脱口秀,能拿到的演出费是300元上下,有些演出甚至只有150元。
商演一般只在周五和周六、日进行。最抢手的演员每周末都有演出邀约,如果有精力并且愿意赶场,一个月可以跑十几场演出。普通演员每周一两场演出。也有新演员每个月都在焦虑地期待着商演机会而不得,频繁地在各大俱乐部跑开放麦,希望能引起前辈们的注意。
也就是说,在脱口秀市场最繁荣的一线城市,演员每个月靠商演获得的报酬,从0到4000元不等。除非是没有租房需求的本地人,不然,单靠演出收入是不可能覆盖生活开销的。
除了普通商演,还有一些其他形式的演出,比如大型活动串场、企业年会、楼盘开业。因为现场观众不是带着看脱口秀的预期来的,类似活动的效果大多比较惨淡。
演员刘仁铖曾经去天津一个刚开业的楼盘演出:“开始以为会像史炎老师平时的企业年会一样,在大礼堂里面对社会精英讲,结果去了以后在空旷的广场上迷茫,根本没有人听。”
刘仁铖在某楼盘开业仪式的演出,图片来源:受访者提供
虽然演出效果大打折扣,但类似活动往往有着几倍甚至十几倍于普通商演的出场费吐槽大会
,还是吸引着很多演员。不过,这些演出机会的出现偶然性很高,不能计入演员们的固定收入。
因此,除了极少数被俱乐部供着的全职脱口秀演员,大多数演员都不会放弃自己的本职工作。
演员童漠男就是其中坚定的本职工作坚持者。童漠男是一名SAT名师,他的一对一课程标价是1280元一课时。作为一个拥有优秀教育背景的北京人,他早早规划好了自己的职业路径,最大化地发挥了自己的优势,过着稳定而优渥的生活。
可渐渐地,他找不到自己的舞台了。他曾经梦想成为罗永浩那样能够输出价值观、影响到很多年轻人的人,但他发现,自己已然陷进了停滞不前的人生。他说自己就像一个加油站,为每个学生助力,眼睁睁看他们走向了新的人生起点,自己却定在原地,重复着一套又一套试题。
脱口秀是童漠男的出口。他可以面对一大屋子观众表达自我,也能切实地感受到自己在脱口秀这件事上在进步。停滞的人生开始往前走,他得救了。
尽管如此,童漠男并没有盲目地放弃一切去投身脱口秀事业。
作为北京脱口秀圈颇受瞩目的新星,过去一年正是他演出机会最多的时期,但在SAT学生最多的寒暑假,他没有接任何演出,“任何和赚钱相冲突的东西我都推掉了”。他说自己非常抗拒生活里金钱带来的窘迫感,以前没有接受过太多来自生活的压力,未来也不打算接受。
他对脱口秀演员的境况看得很清楚,哪怕是上了《脱口秀大会》的演员,收获了行业最高的曝光率,也缺乏变现渠道,更何况是普通演员,这是脱口秀的特质决定的。
童漠男用音乐来作比较:“老舅的《野狼Disco》火了,唱一千次可以赚一千次钱。但一个五分钟的段子在网上传播开了,就意味着你永远地丢失了这五分钟,你再也没办法在线下用同一个段子把别人逗笑了。”
脱口秀演员的生活,确实是窘迫的。据童漠男说,圈内认可度极高的全职演员周奇墨,生活并不富裕。他说,周奇墨以前也是英语老师,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回到收入宽裕的状态,但周奇墨把这些看得很淡,选择用闲适的状态去供养创作。
童漠男的母亲经常让他把脱口秀演员们叫到家里喝喝茶,买了橘子也让他带给周奇墨:“他们能吃得起水果吗?”童漠男笑出了声:“我妈恨不能以为脱口秀演员都住桥洞里呢。”
每一个脱口秀演员都和我确认了“单靠脱口秀并不能养活自己”的这个现状。演员欣雨回忆,自己以前做游戏行业,每个月都会给家里打钱,自从做了脱口秀演员和编剧之后再也没打过,偶尔还得跟家里要钱。
单立人俱乐部的六兽说,池子的出场费已经几十万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解释道:“我不是说希望每个人都成为池子,但至少能让演员们体面地生活。现在没有人能靠演出养活自己,脱口秀甚至都不能称为一个行业。”
李诞和池子恰上饭了,普通脱口秀演员们呢?显然是没有。
找寻出路
“我们只是单纯地想说脱口秀,我们没有地方去,”视频里的两个脱口秀演员齐声说道,“我们只是想说——脱口秀!”一年前的冬天,演员付航和梁彦增拍摄了这条视频。他们约定,以后开个人专场的时候,要把这条视频投在大屏幕上。
当时,他们所属的脱口秀俱乐部解散了,演员们纷纷投奔下家。他们还没反应过来脱口秀
,自己的俱乐部就没了,演出也没了。
付航加入那家俱乐部时,从一大堆踌躇满志的演员们当中被一眼选中,当时还有坐飞机、坐火车来北京面试的人。
“被选中的那天,我一晚上没睡着,”付航说。世间的巧合好像恶作剧,几个月之后,俱乐部解散的那个晚上,他也一晚上没有睡着。
拍摄视频的那一晚脱口秀演员童漠男,他们又一次在开放麦遭受了冷遇。“你们俱乐部不是挺牛的吗,怎么还来我们的开放麦啊?”
付航在舞台上以疯狂著称,在生活中也常常做出惊人的举动,会突然发出无厘头的爆笑,或是没有来由地爆发出一些音量巨大的夸张俏皮话。采访最初进行时,我不得不每隔几句就再三和他确认,这一句到底是真的还是玩笑话。可说到接下来这句话时,付航格外认真:
“我们只是想要一个舞台。”
六兽刚和单立人俱乐部签约的时候意气风发,觉得自己前途无量。结果三四个月之后去上海参加了一个比赛,就灰头土脸地回来了。他说,那个时候他意识到,俱乐部厉害和自己厉害是两码事,脱口秀是一件单打独斗的事,谁的荣耀就是谁的。
童漠男也说,脱口秀圈不需要社交,一个演员有没有东西一上台就清楚,观众心里有一杆秤,俱乐部老板心里也有一杆秤。脱口秀演员的尊重是自己争取来的,这种看似势利的判断方式非常直接有效。
确实如此脱口秀演员童漠男,演员的实力直接决定了演出效果,也决定了有没有人找他们演出。可哪怕一个演员再优秀,也需要先争取到舞台机会才有发展下去的可能性。
“被看见”,是脱口秀演员们破局的关键指标。
今年三月,在实在无奈的情况下,“被解散”的付航为了能继续自己的脱口秀生涯,陆续把自己的演出视频上传到了 。对线下的脱口秀演员来说,这不是一件好事。被网上的视频逗笑过的观众,绝对不会花钱再到线下去看同样的内容。
但是付航没有别的选择:“如果我不传这个视频,以后可能再也没有别的演出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