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口秀编剧史炎|专访史炎：喜剧脱口秀是这样炼成的
文/陈浩洲、风其然（未经授权禁止转载）
脱口秀在中国兴起的时间并不长，《吐槽大会》的走红，吸引了大批年轻人对这种喜剧形式的关注。作为中国最早玩脱口秀的一批人，史炎身上有很多的标签：上海交大毕业生、新东方老师、脱口秀演员、脱口秀培训师……
学生物的理工科学霸爱上了相声表演，大学毕业后到新东方做了英语老师，最后又转场玩起了脱口秀并把它当做了事业。这些令人诧异的故事，就真实发生在史炎的身上。
近日，“传媒独家”专访了笑果文化全资子公司笑友文化CEO、“噗哧脱口秀”负责人史炎，聆听他的跨界之旅以及与脱口秀结缘的故事。
相声爱好者“转轨”脱口秀
史炎是河北邢台人，从小对相声比较感兴趣。2003年，理科学霸出身的史炎考入了上海交大，专业是生物工程。进校后不久，他便加入了相声协会。当时这个协会还很年轻脱口秀编剧史炎|专访史炎：喜剧脱口秀是这样炼成的，是他的两个师兄在当年三月份创立的，史炎算是入会最早的一批成员，后来他当上了相声协会的会长。
当时大学里有相声社团的并不多，史炎和几个来自北方的同学对相声还是挺有感情的。“我们当时也是自己写一些贴近生活的段子，这个精神后来一直延续了下来。”史炎说，不管是当年玩相声还是现在做脱口秀，创作还是要贴近大家生活一年一度喜剧大赛，要从生活中挖一些细节。
大学毕业后，史炎去了新东方做英语老师，后来他才意识到，那段经历其实为他的脱口秀事业打下了特别好的基础。在新东方工作时，他上的课最大的班有五百人，最小的班也有几十人，当时一年要上好几百节课。史炎调侃着说，一节课两个小时，30%的时间是在讲段子。
史炎特别喜欢的一句话是，喜剧在接触到观众之前是不存在的。在他看来，如果没有观众就没有喜剧，这跟其他的很多艺术形式是不一样的脱口秀编剧史炎，喜剧需要有一个剧场，把演员的气场和观众的气场统一在一起。
史炎打了个比方，我们这帮演员在台上其实不像一个表演者，我们更像一个指挥家，观众都是我的乐器、乐手，我指挥你们笑。
一个喜欢相声的青年，为何转到了脱口秀这个轨道上来？史炎说，最直接的原因就是说相声本身得有一个搭档吐槽大会，但毕业后很难找到合适的。2011年，史炎爱上了脱口秀这种自由的喜剧形式。不久，他在母校上海交大做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脱口秀专场《交大往事》，史炎师兄的名号也因此不胫而走。
第二年，上海一个名叫“笑道文化”的脱口秀俱乐部出现了，史炎成为了俱乐部较早一批会员。这群脱口秀爱好者平时就在酒吧、咖啡馆说说段子，当时演出也不收钱，活动的频率很低。
2015年，笑果文化开始在脱口秀领域开疆辟土，史炎和笑果文化签了约，开始负责公司的脱口秀演出和培训，正式走上了脱口秀事业。
用线下拓展把行业壁垒做的更高
2017年，笑果团队做出了《吐槽大会》等网综头部喜剧节目，同时吸引了大批年轻粉丝。“我们意识到线下土壤很重要，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来，所以我们现在就是不管是从资金还是人员，都是大力支持的。”
但其实，早在2015年刚成立的时候，笑果已经开始做线下测试，但真正意识到需要花大精力去做还是在2017年，当时笑果旗下北上广深四个俱乐部的线下活动全线开启，人才培养包括训练营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噗哧”是笑果文化的线下脱口秀品牌，这个团队专注于脱口秀的线下拓展，史炎正是这个团队的负责人。开放麦表演等平台，承担着发掘脱口秀新人和为脱口秀演员表演“试错”的重任。
线下拓展其实是比较笨重的模式，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成本。但在史炎看来，从商业模式的角度来说，现在团队的整体思路就是要往重了做，越往重了做它的壁垒越强。
“如果笑果只是一个节目制作公司，我们竞争壁垒是比较低的。《脱口秀大会》已经是一个壁垒，我们要把这个壁垒做的更高。”
在史炎看来，笑果文化的核心竞争力就是从线上到线下的生态，以及拥有一整套艺人培养体系。“我们现在不光有一批成熟编剧，我们还有一批梯队的编剧，我们不光是有梯队编剧，我们还有各地的演员社群，我们不光是有各地的演员社群，我们还有一整套的培养逻辑，这套体系已经形成一个闭环。”
他举了个例子，庞博是2016年10月份开始在上海的俱乐部表演开放麦的，第二年，他成为了笑果文化的新人，当时大概就是15分钟的水平。参加训练营后，庞博的段子也积累到了半小时到一个小时的水平，公司帮庞博做了个人专场，他还上《脱口秀大会》获得了总冠军，夺得了首届脱口秀大会的大王称号。
活动就是把人聚集起来，根本还是要有好的内容，但是现在国内脱口秀演员数量还不是很多。史炎说，“我们现在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产能不足，同样一拨人既要做线上节目，还要在线下培养新人，培养新人还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最理想的角度来说， 优秀的脱口秀演员得从线上选拔，但前提是要做好线下新人的培养，不断地向舞台输送新鲜血液。史炎说，国外有很多做喜剧培训的专门人才，但国内现在非常少。
“所以之前有人问我说中国脱口秀行业现在最缺什么？是不是喜剧编剧？国内最缺的是喜剧培训师，国内脱口秀编剧人才只有两位数，但脱口秀培训师还不到两位数。”
另附对话内容：
传媒独家：笑果文化脱口秀演员是怎样筛选出来的？
史炎：首先是一种模糊的筛选，先要在北上广深这种特大城市，或者在杭州、苏州、南京、成都、重庆、西安这种二线城市培养一个喜剧脱口秀爱好者的社群，有社群一定会冒出来优秀的人，这是有概率的。比如说有个100人的本地社群，人才率可能20%到30%。
目前，京沪的演员社群应该是做得最好的，基本上都是100到150人的规模。广州、深圳的社群现在稍微小一点脱口秀编剧史炎，但也有几十人的规模，我们希望能够提升到百人左右，其他城市我们希望达到几十人的规模。
传媒独家：选拔演员有哪些标准？最看重的是什么？
史炎：我们在北京、上海有专门的团队。经常去开放麦，大家都可以上来讲。我们初始的标准是，第一看他有没有一套独特的世界观或者人生观，或者说是看问题的视角，这是每个脱口秀演员的核心竞争力。
第二，表达欲望。有些人的表达欲很弱，他就不适合当脱口秀演员。如果表达能力很弱，但看问题的视角又很强，那你可以当个作家，或者当一个幕后编剧。
第三个是个人标签，演员将来还要去上节目，标签是为了让你更容易被别人记住，比如你上电视节目可能就只有5分钟的时间，我不可能知道你所有看问题的观点，但是你必须得有个一二三，或者有一两个标签让我记住你，庞博身上的程序员标签就很容易让人记住。
传媒独家：一个脱口秀演员可以在舞台上坚持表演多久？
史炎：这个我觉得得看这个人的能量和气场到底有多强。我们认为一个成熟的演员他是可以做一系列的，就是一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的专场，再长的可能也行，但是可能观众会累，我们主要是出于对观众的考虑。
脱口秀大咖可以做到一个小时甚至一个半小时，但大部分演员没有那么成熟，他的气场很难hold住观众这么长时间，或者他的一个厉害的段子也没有那么多量，所以他可能就演半小时。那些新人演员可能就只能演5到7分钟。我们对演员的评测也是根据这个来的，就是你到底有多少分钟瓷实的段子。
传媒独家：对演员的遴选，在登台时间上有哪些标准呢？
史炎：5分钟算是入行的门槛，接下来的一个槛就是15分钟。15分钟、30分钟、60分钟，我们基本上就是这么区分的。有相当一部分演员，从5分钟到15分钟会花更长的时间，因为他需要去探索，就是琢磨和训练创作方法论。
传媒独家：在台上表演15分钟以上的这种演员大概有多少？
史炎：中国喜剧脱口秀人才的总量是一个很低的规模。放在三年前，一辆大巴就可以装下。所以这个数字太低你也不要吃惊，大概也还在两位数。我们公司大概一共也就是近百人的艺人规模，有一些还是在储备阶段，有一些可能是偏的，说脱口秀并且能有15分钟左右段子的可能就是五六十人，但这已经是相当不错了。
传媒独家：你觉得幽默感是天生还是后天可以培养的？
史炎：我目前在做一些喜剧培训，一直跟大家说，很多人认为自己不会表达，自己没有幽默感，但其实不是的，中国人是有很强的幽默感的，也有很强的表达能力，只不过没有被开发，我们现在就要去开发大家这方面的潜力。
传媒独家：经过这几年的发展，你觉得观众对脱口秀的理解变了吗？
史炎：这几年环境好很多了，我们现在的标准比几年前的要严格，因为我们也在进步。现在回想五六年前我们刚开始在上海演出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自己当时胆太大了。再回看当年说的段子，就是一身冷汗。
大家对喜剧的理解也是在不断深入的，这一点我们也挺开心的，很多人说这个不是观众要求低一点好做吗，其实不是，观众要求低我们脱口秀其实反而很难生存。因为观众要求低的话，他没有办法区分优劣。观众要求更高，对于我们也是一种激励，让我们做的更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