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奇墨最经典段子|周奇墨:温水煮青蛙
有评论说你这种温吞吞的表演注定火不了。这个评价出现的第一天起,我就接受它,我觉得这是我的风格,温吞吞,我反而有的时候会为它感到有一点骄傲吧,这种表演也能听进去,那也挺好的。
文|谢梦遥
喜剧舞台传统而言,是外向型人格者统治的世界——也许不是真的但至少看起来如此,那里站的大多数是不害羞、放得开、能量充沛的人。脱口秀(stand-up ,即单口喜剧)的独特之处在于,为那些原本可能的少数派——内向型人格者打开了新的机会。周奇墨就是个内向的人。
在综艺节目《脱口秀大会》第三季的选手内投环节中,周奇墨排行第一,这意味着他得到了行业的普遍认可。但谁是周奇墨?这大概是很多人刚看这个节目时的疑问。
作为北京单立人喜剧签约演员,早在2017年,周奇墨就拿下中国脱口秀喜剧节与爱奇艺脱口秀大赛的双料冠军。他的职业发展似乎就像是他的性格一样,沉稳、平缓。当越来越多的脱口秀演员通过线上综艺进入大众视野,他主要在线下小剧场与开放麦积累着口碑。直到这一次登上节目。
某种程度上,《脱口秀大会》需要这样一个OG人设,就像欧阳靖之于说唱综艺。他必须深耕这个艺术已久,他必须带着高期待的光环,他也必须成为一个原有卡司之外的挑战者。对于周奇墨来说,名次、观众评价甚至内容表达的选择,都不是他能掌控的,「我能保证的是我怎么演」。
周奇墨舞台风格属于慢热,但在他娓娓道来的讲述里,常常有一些犀利、刁钻的思索。他是最早在中国脱口秀圈子里讲起长故事的人,他把那些看似毫无喜剧色彩的沉重经历——小学时遭受校园霸凌、住出租屋煤气中毒事件、北漂独居的内心孤独,都融进了脱口秀里。他的段子冒犯性很低,但他懂得如何用技巧表达嘲讽,他曾在线下讲过假设自己死后上天堂历经的重重手续,实际指向官僚主义。
他有着极高的自我追求。「他经常有一些梗把我们逗得不行了,他说这个打算不讲了。我们说你疯了吧,他就说,这个梗感觉就是为了好笑而写的梗,他不是要真的表达个啥观点。」单立人喜剧演员刘旸(教主)告诉《人物》,「这个底层的逻辑会决定我们的创作的不同吧。」
以下为周奇墨自述。
周奇墨在《脱口秀大会》 图源脱口秀大会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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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的世界感觉是黑白的。我早早自杀也是有可能的,太没劲了,活着为什么,不知道人生的意义在哪儿。抑郁、苦闷。那时候真的需要有一些东西把我从生活中解救出来。这个问题现在解决了。
讲脱口秀是一个巨大的转折,我的人生从此有了色彩。
我从小就慢慢变成一个敏感、内向的人。幼儿园、小学和初中三个阶段都有转学或者中途换城市的经历,总要见新人,新的朋友,之前的朋友有的时候就断掉了。转学经常面对一群陌生的人,慢慢就放不开了,会收敛。
这个性格会自我否定,觉得自己怎么会这样,有些东西你是渴望、羡慕的,但是你得不到,就会劝自己,我不是那样的人。比如从小很羡慕别人过生日能来一大帮朋友,自己过生日就没有小朋友来。朋友少,或者说大家在一起聚的时候你搭不上话,慢慢地就习惯了。
大三、大四期间吧,我的内向已经有一点病态。我有一阵就哭,想起一些什么事,给家里打电话。我宿舍一个哥们平时跟我关系很好,他说咱俩去哪个公园逛一逛。我说我不想去,其实我心里特别想离开那个小房间,外面春光明媚,但我不知道为啥,我就不想出这个屋子,说我可能不想去外面散心,感觉如果你承认了,就是否定了自己。
后来我在一个英语培训机构当老师。我在工作里也非常内向。只有跟学生聊天的时候能放松下来,平时整个人紧绷绷的。
当时以教小班为主,基本上看气氛沉重了就现场调侃一下,有的学生不愿意开玩笑,我也不开玩笑,一板一眼给他们讲。后来造成我的两拨学生底下认识,那个说,我特别喜欢上周奇墨的课。两个人就会对我的评价出现巨大的反差。啊,你说的是那个周奇墨吗,上课多没劲啊。
每天讲课,感觉自己是个工具一样,我是一辈子讲课吗,我以后能干啥啊,你不知道以后要干啥。
我觉得我的生活被我的内向给箍住了,那个东西(脱口秀)是我的唯一的出口。我有什么想讲的我就往外讲,这个口子慢慢在变大。脱口秀挺适合内向的人。我感觉有些话是想说的,有些状态是想达到的,那你在生活中没有办法,打不开,所以就选择一个舞台表演的形式,没有人干扰你,没有人打断你。
那种外放很安全,跟你平时社交用的能量是不一样的,它是一种没有具体目标的社交。我不针对某个具体的人聊天,我不用他给我一来一回地对话,我就是让他可以顺着我的思路来,被我的段子所影响。演完,我和观众一拍即散。你回你的家,我回我的家,那个时候是很释放的。平时社交不一样,我们要先想话题,我还得察言观色。
我挺喜欢跟演员在一起待着,因为大家都挺单纯,聊的事也不社会,瞎侃,瞎聊,开玩笑都懂,笑点一致。我比较被动,很少主动叫别人出来聚一聚,我总有一种顺其自然的心理。对于生活也是,对于交友也是。
周奇墨和演员在线下聊天会 图源单立人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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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2015年接触脱口秀,那时候开放麦没有现在这么多,一周一两次吧,基本报都能上,一年后决定全职来做。
我这个人还是精神世界比较纯粹一点,就觉得我如果不做全职,我对不起我自己,我怕死了的时候特后悔。我也是心比较大那种人,船到桥头自然直,先把自己逼到绝境。家里人不这么想,一些演员也不这么想,一定是给自己找到后路了,明年怎么办,我没有收入啊,我还有房租啊。那些我都不考虑,我只要比如说下两个月还能活下去,我就尽量去做。
做全职以后,我比以前快乐了,我不用再忧虑那些所谓工作上的事儿了。整个人的心态会进入到一种相对平稳的状态,定期会有点波动,会有点低沉。有一阵真的特别孤独,又写不出段子,后来一想,不如把孤独写成段子。
持续一段时间以后没钱,做了点编剧的活儿。后来编剧的焦虑感胜过了对生活的焦虑感,我就宁肯我先挺挺看,没有办法我再去做。
全职演员如果不做编剧,挣的就是演出费。基本入不敷出。好的时候(每月)几千块钱,偶尔能过万,疫情期间,那就没有钱。当我没有收入的时候,多花任何一笔钱我会觉得很烦心。过年回家得给我爸钱,就很心疼。
但是他也不知道,他觉得你在北京挣着钱,那你给我些钱也没啥。这种瞒倒不太费劲,费劲的是,他比你更关心这个行业的进展,他更关心你啥时候能所谓的出头。但你知道没有那么简单,他对你会有这种无形的压力。比如我那阵就说,最近忙啥,没什么,主要就是演出。过一阵打电话,最近干啥呢,我说最近还是演出。打几次他会觉得你的生活怎么一点起色都没有。每次打电话比较难的就是这一点,我怎么能跟他说一些我生活中不一样的地方。
有的时候,我们会有一些项目,可能还挺好,你会跟他透露一点,就是想让他开心一点,对我的事业有点盼头。但有的时候很多东西都是黄了,没了,最后反而给他造成失望,感觉你是不是在骗我。后来我就不跟他说了。
图源脱口秀大会官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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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讲纯笑话,是编的一些东西,上来讲我有多丑,我的脸像麻将刻出来一个九饼,大夫给我妈做CT,我妈说男孩女孩,大夫说好像是一个腔肠动物……特别烂(的梗)。
那个时候没有任何教材,大家也不知道怎么讲。有人跟我提过,国外有一本书叫《喜剧圣经》,这本书告诉你怎么讲脱口秀,感觉那个东西就像喜剧的《九阴真经》一样。我记得有一个演员还去书店买,结果买错了,因为那个书国内不出版。后来我在网上找到了一个电子版的PDF吐槽大会,看完以后觉得原来段子是这么讲的,前提是这么出来的,确实是豁然开朗。
我开始很认真地正儿八经地写观察式的段子。所谓的观察就是这个好奇怪,那个好奇怪,电视剧这么演很奇怪吧,地铁里播报很奇怪吧,广告很奇怪吧,是这种段子。《喜剧圣经》里面列举了四种常用的观察世界的态度,这是其中一种态度。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个东西好写,比较短,让你容易发掘出来一些荒谬的地方。
我之后经历了一次风格转型。那个时候石老板(单立人喜剧创始人)在上海功夫俱乐部开专场,我来给他开场。我开场开得一般,所以觉得有一点失落。失落也不是说单纯这一场演出,那一时期创作也陷入瓶颈,因为那个东西并不十分是我想说的。大家觉得这东西有意思,但是有的东西细枝末节,其实不太值得一说。所以演了以后,我、石老板,还有一个演员叫子龙,坐着聊天。子龙说,你有没有觉得你这个段子啊,态度都是一样的,你那个出发点都是什么什么事很怪。
经他这么一说,我躺在床上我就反思,我自始至终就是这一个角度。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个促使我重新去读了一下《喜剧圣经》,二次读感觉不太一样。你既然说我的态度只有奇怪,那我就找一找剩下那三个态度的段子是什么样子,能不能从其他的态度里去创作。当我再一翻,我发现最吸引我的已经不是那几个态度了,最吸引我的是(书中)那句话,「喜剧是挖掘你内心最深处的东西」。你有什么最最真实的想法,那个想法是你在平时生活中说出来,别人会觉得你不是一个正常人,你非常胆怯跟别人说出来的东西,最让你感到痛苦、难过的一些事情。
哇,这个好好,可以写这种东西吗?当时我就想,对于我来说什么是比较难以启齿的。还是自己小时候那些经历,父母离婚,从小不在父母身边,送到姑姑家,我爸是怎么一年跟我见一次,我怎么害怕跟他见面,他一来,我反而往屋里躲,我爸多难过。
对我来说,加梗反而没有那么难,只要你的出发点足够真实。因为你一说得很真实,不管是情绪也好,还是故事的出发点也好,感觉是处在非常低的位置。这个时候你只要稍微调侃一下,观众感受到情绪上的放松,他就会笑。所以笑有时候是相对的,我后来就慢慢意识到,为什么有时候觉得越使劲,越难演。观众的笑是由一个落差产生的,你情绪很丧很丧,「啪」调侃一下,释放,然后你再带着他丧周奇墨最经典段子|周奇墨:温水煮青蛙,再带着他进入到那个情绪当中,再释放,他就笑出来了。
那阵我就是想突击去练故事型的段子。之前积累的一个半小时的观察型段子,电脑没有存,没留什么底。不喜欢的东西,就不想再见到它了呀。
最开始讲爸妈啊,讲家里这些事儿,你是需要突破一点心理的障碍。我讲这个东西别人会愿意听吗?别人会不会觉得我在拿一些稍微带点悲情色彩的事儿去投机取巧?
我第一次讲,就是讲我跟我爸的关系,「叮光」一顿讲。当时是效果还算不错,相当于给我比较大的信心吧。底下有人震惊。他们会露出那种表情,真的是在听。他在讲真事儿吗?是假的吧,但是好像是真的。
之后慢慢写这个方向,在表达上让我比较舒服周奇墨最经典段子,素材比较多,我第一个专场《哎呀,算了》50%跟我爸有关。
图源单立人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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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型段子的内核肯定是真的,你编很难说服自己,你不知道这个东西能不能成立。只要是真实发生过的,你绝对有信心。但是素材一定要加工,要从特定的角度去切入。
我一般都会先回想大概的情景,先把一个主要的故事冲突勾勒出来。这个事最开始是啥样,中间啥样,结尾啥样。我一旦设定好情境和人物,就是顺着往下想。本来就有真实的故事骨架在,再加一些细节是容易的。
我在纸上写几个关键字,这一个过程大概就这些关键字,但是我在脑子里会一直过,一直想。
比如我讲过一个我妈带我去买鞋的段子。带我买鞋是真的,她没有耐心也是真的,所有具体的对话都已经忘了,但你只要基于人物的真实情感去写,对话就出来了。其实在做编剧的事,我现在就是要设计这么一个场景。我妈说了一句话,我说了一句话,我妈下一句说什么话,能让这个场景既真实又搞笑。可能跟接梗能力也有关系。接梗就是别人说了一个什么事,你下一句话既要在逻辑上接上他,同时又要有点意思。
再比如小孩在酒吧学英语的段子。这是去年真实发生的一个事。当时确实是在酒吧,小孩就拿着iPad在那读,I like ,do you like too?很大声。他父母也在旁边,也不管他。他读完以后,那个软件欢呼声也是「wow」这样的。但没有老外。
不是创作者不太会留意这个事情。我当时觉得这小孩烦,在公共场合,你拿个iPad在那学英语,还在酒吧里,咋想的,多坏气氛。但是我听着听着,潜意识里就化身成这个老外了。我在编故事的时候,我就想有一个人去怼他,我肯定要治这个小孩,其实就是这样的。
那一晚我把这个事记在手机。备忘录随时清零,有触动的时候赶紧记一下,到工作时间了,我把这个东西存到电脑里,再去发展它。
我比较注意文本简洁,喜剧最要命的就是冗余,铺垫一长,所有的效果都没了,一定是能删再删。国外有个喜剧演员,他有一套理论,今天如果写不出来段子,我就看我的老段子。在一个段子上删掉两个词,都算今天胜利。
拿到台上讲的是冰山一角,有很多事情你没有办法拿到台上讲,你找不好角度把它变得好笑。因为你一说,大家觉得你在说一个悲惨的事,不是在说一个好笑的事。所以我挑的都是有戏剧冲突的事,这个事能显示出一个人的荒诞,一个情景的荒诞。
讲这些伤感的故事,我内心的情绪是完全投入到段子里面的,没有太多悲伤。你只能抽离出来才能写那种段子,不然你掌握不好,容易带太多情绪。
我也尝试过咆哮型的讲法,不太成功,还没有完全驾驭得了。这个段子一定要符合你相对长期的心理状态。我平时的愤怒都已经内化了。我的很多段子在心理学上都属于被动攻击。我不是在直接批判我爸、批判我妈,我是把自己置于一个弱势的地位,想一些让自己尴尬的、难过的情节,让大家去笑。但不是为了讲我,我是为了大家看那个人有多好笑。我是正常人,那个人多不正常啊。真正放开自己的时候,是主动攻击。我直接批判一些现状,直接批判某个人,像乔治·卡林那种。
故事技巧是一点点练的。我受益最大来自路易·安德森讲故事的一个小段,我后来还给大家做了工作坊分享。故事型的段子不是把故事从头到尾讲下来,是把它拆分成一个一个观点。我后来读到一本关于单口喜剧的书《 Stand-Up: The Guide to a 》,一个美国人写的,有一章就专门写这个故事型的段子,跟我琢磨的是一样的,我挺开心。
图源《脱口秀大会》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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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段子本身和表演,我说脱口秀还会注意一点:这个事是不是发自内心想说的。
在这个行业,条条框框是慢慢感觉的,当然会直接影响到线下的表达,我为这个事情调整过好久好久,这个是我特别特别矛盾的地方,或者让我难过的地方。经历过一段很长时间的痛苦,我没有表达欲就是那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值得说的,我既然不能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我也不说。
但我现在和解了,这是我特别庆幸的事,否则我会非常痛苦。
我是一个对自由特别渴望的人,选择这个形式,是觉得它能给我自由表达。我不是一个油腻的人,对事物判断标准不是实用主义。这个事儿现在社会上行得通,那就应该这么干,我不是这种原则。对是对,错是错。我能理解现在这个事情,但不觉得大家应该把它奉作为准则。所以有这种东西在,你看不惯的事情,或者感受到的这种枷锁、这种桎梏就越来越多。
我很早很早的时候,跟池子说过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我俩可能就是因为价值观比较相近,走得比较近。我们能在相对安全的范围内,在边界待着。我不出头,但是能让一些人探讨一些更自由的话题。但是做了以后发现,其实我们是要不断地后撤,不断地后撤。
后来是看了一篇公众号文章,《形势比人强》,吴主任写的,你我终究不是改变历史潮流的人,那一下我突然变得很释怀。再加上读了一本书叫《选择理论》,主要意思是环境和别人是很难控制和改变的,我们只能通过自己的选择给外界传达信息,你总有一种选择是比另一个选择更好,是你暂时能做出一些改变的。
我是通过这个达成了自己跟周边环境的和解。我突然意识到我的力量太小了,从个体出发,我没有任何的力量,你我终究不是改变历史潮流的人。我的表达方式就变成,我可以选择我还可以说的东西,那个东西是我想说的。
你的前提可以是任何前提,我恨上帝,同性恋都该死,但你要给一个足够喜剧的理由。直接讲我歧视同性恋,这是个歧视的言论。除非把这个段子变好笑,让大家认为这是一个段子。
每个演员都有追求冒犯的心。你不要自己做到平衡,你应该讲的就是女朋友不好,由下一个女演员上来讲她男朋友不好,让底下观众知道男女都有不好。然后让报纸,让媒体去说,为什么优秀脱口秀段子这么尖酸刻薄呢,我觉得这是这个世界应该运作的样子。
周奇墨在《一席》演讲 图源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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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3月份,我发了一个微博,说上台五年纪念。
我的概念比较老派。按照国外的那种发展速度,五年你算入门,你可以不说自己是个新人了,但你要说自己多牛逼,有点吹牛了。我就是按照这个时间要求去看自己的。
我现在的困境是大家对我没有认知度。我那天在山羊俱乐部演,下一个演员从北京来了,我们掌声欢迎周奇墨,你上去就能感觉到,哎呀,征服观众的那种慢。但海源一上,他真的不用再介绍自己了。我肯定不是说嫉妒人家,但是我那个时候就非常能明显地感受到,哎呀,有点难啊,我这么演有点难。
去年单立人为我办了美国大学巡演。我没有那个自大,说哥们儿要完成一场美国巡演,只不过有的时候会低出我的期待。比如我自己进到大学里,找到教室把门打开,发现里面一个人没有。跟我对接的人说,周老师脱口秀大会,我眼睛上长了一个麦粒肿,我就不去了。我就自己在那儿接客。来了一个人,我说你看演出的吧,里面坐。一个大教室,坐了十个人可能不到,我上去开始讲。还有一场演出没有麦克,我在教室里面干讲。我难过是淡淡的忧伤,会觉得这个演出呢,总体来说还是有点寒酸的。
我算是比较能耐得住。我想等,跟着公司一起发展。我跟石老板君子之交淡如水,但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我社交不是很多,但对人比较敏感,接触一次这个人,大概会有个判断。最主要这个人很善良,一点没有坏心思、小心肠。
如果我要是在北京无依无靠的,一个散兵游勇周奇墨最经典段子,我肯定就签笑果了。当初如果我想离开单立人去笑果应该也行。留在单立人是我的一个选择。当时还是在北京有一帮人,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你也没去,我也没去,我们就好好做线下,我们都挺厉害的,有这种感觉。大家互相给彼此心理上的依靠吧。
但是他们(有些人)去呢,也丝毫不会有背叛的感觉,非常理解。如果你想尽快地去得到认可,得到曝光,那是你暂时唯一的出路。只不过我不着急而已。他们有一些人相对急一些,急的就先走,不急的就后走。
有人觉得我最好,我从来不会在心里真正地认可。我从来不会被这种东西所拖累,你相信了这个东西,我是全国最好的,那你可能会不平衡。我一直认为这个东西没有办法评一个什么第一、第二。
做这行你千万别跟别人比,跟别人比,你的心态就会带坏。这个是我以前玩赛车游戏总结下来的。如果你盯着别的车,你就一定会撞,一定是当作这个赛道里没有别的车,你就着重自己的过弯怎么过、最佳的路线(是什么),就会不知不觉地超了前面的车。而且这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特色。
我也从来不认为,假如说我的实力就是比另一个人强,那么我得到的待遇一定要比另一个人强。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有先有后,有如意、有不如意。你先站在那儿了,我就是没有你那么早,对我来说无所谓,但我觉得我最后还是会站上去。那你就先站着呗,我这块还有我要搞的事情,还有我要探索的东西。在这个行业,一般人气不着我。这个过程中,我或多或少有一个长期的自我开导或者自我教育的过程,也不是说一天就有这个心态。
节目中也是放大我真实的样子,大家看我在表演,是温的,不是那种很炸的、很张扬的。所以有评论说你这种温吞吞的表演注定火不了。
这个评价出现的第一天起,我就接受它,我觉得这是我的风格,我可能永远不会一上来就炸,有让大家那么嗨的那种演出氛围。我当然想要,作为演员都想要,但是你做不到,因为性格啊。
温吞吞,我反而有的时候会为它感到有一点骄傲吧,这种表演也能听进去,那也挺好的。
没看够?